黑色的皮质手套,突兀扎眼,苏染看一眼就感觉浑身都冒鸡皮疙瘩。
“乖,我就看一眼。钱,都是你的。”
秦修的声音充满蛊惑,如果只是什么股份钱财,他还真没那么在乎,毕竟他单纯地下城的收入,就不亚于秦氏这种跨国公司。
苏染认命地将盒子拿出来。
她没有立刻打开。
“开,快点开!”秦老爷子扒着座位,费力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秦老爷子的语气让苏染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秦修的目光森然,也多了份探究。
苏染的后背阵阵发凉...
秦柏聿,你不会真的把足够定胜负的财产用我的名字存了吧?!求求你不要,求求你别啊...
摸向木质盒的搭扣,里面的东西豁然涌入苏染的视线。
“这都是什么?!这些东西怎么还会有!”
还是苏若诗先开了口,她装了这么久的透明人,这个时候也淡定不了了。
一沓厚厚的证明,苏染拿出来,手都是抖的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毕业证书……
钢琴、舞蹈、美术,大大小小各种获奖证书……
工作经验、实习经历、成长记录……
还有,最下面,红色的结婚证……
这是,这是她苏染所有的过去啊!
是她作为苏染,在进监狱以前被秦柏聿彻底抹杀掉的,过去。
苏染的泪水遏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一张张翻过去,泛黄的旧证明被盖上了新的章印,表示再次焕新。
她的手里只剩下最后一本红色的结婚证,以及一张纸条。
“快,那张纸条应该就是秦柏聿的遗书!”秦老爷子激动。
苏染深吸一口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手将纸打开:
苏染,我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跟你交流。
盒子里都是你的过去,也是我一直不敢给你,但奉之如珍宝的东西。
对不起,过去的那几年,我犯了错。
我是一个不会去爱的存在,我一直以为我有工作,有秦氏,有任务,那些才是我的责任。
甚至对于韩晴羽,我也一直把她当成责任的存在。
后来我才发现,责任都是假的,遵从本心的爱情是改变,而不是一如既往的遵守。
我爱了你,也许在我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时候,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可是,我又亲手把你跟安儿,推到了悬崖峭壁上。对于安儿,我们的儿子,我对他也很愧疚,愧疚到恨不得扭转时空,恨不得去死一万次。
我错过了你们过去的五年,我错过了我们过去的十几年,我不想再错过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能不能让我陪在你身边?
但是如果,你跟安儿想要的还是自由。
我放你们走。
那些我做过的害你伤心难过绝望的事,我会负责到底,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直到你可以原谅我。
这辈子不原谅也没关系,我们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原谅我。
……
这张纸被秦老爷子抢走,老爷子快速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过度失望,他更加气愤,把纸撕成碎片开口就骂,“秦柏聿,你死了也不安生,写这种破玩意有什么用!
不过是个女人,只是个女人而已!!如果不是他你不会死,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你到底,到底把遗书藏到哪里去了!!!”
……
苏染呆呆地瘫软在地上,眼泪将她的视线彻底糊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拼命往下砸。
秦柏聿,秦柏聿,秦柏聿!!!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地拿走,又这种方式还回来?!
你凭什么说要跟我牵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可是你连这辈子都做不到,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我不会原谅你,我不要原谅你。
除非...除非!
你活过来,你活过来,好不好?
你活过来,我就原谅你。
“秦柏聿,你竟然为苏染做了这么多...”言柔呢喃自语,不可置信地盯着苏染手中的东西看去。
然后她说不清自己内心有多么嫉妒,疯魔笑开,“可是现在,你死了你已经死了,你跟苏染,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是啊,他已经死了,看这些伤心的玩意做什么。”秦修语调漠漠,戴着黑色皮手套的那只手将苏染手中的东西扔进木盒子中,极其不屑地投进垃圾桶。
好整以暇地俯身看向苏染,语气大慈大悲般,“乖,那些垃圾我们不要。”
“不,为什么不要,为什么我不能有过去?”
苏染眼睁睁地看着,想要冲过去拿回来,被秦修紧紧抱住。
男人邪肆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当然有过去。”
“还是无可挑剔,羡煞旁人的过去。
你母亲还在世,父亲也不会因为钱将你卖给别人,更不会有继母妹妹这种存在。
你勤奋刻苦又天资过人,大学,研究生顺利毕业,一毕业就进入大企业参加设计师工作。
没有几年你就在设计行业大放异彩,你的作品也顺利被老佛爷选中,你参加了巴黎时装周,你有花不完的钱和最美好的前程。”
“最重要的是,你没见过秦柏聿,你不认识他,你没有坐过牢更没有经历过日复一日的羞辱谩骂,没有经历过被人当成试验品,被人嫉妒,被人关在厕所里跟马桶度日,这些都不会有!”
“你拥有最完美的过去,那些才是配得上你的过去。”
秦修痴迷地把话说完,机舱里的人浑身都冒着凉意。
苏染哆嗦着身体,她也不知道那种忽如而至的恐惧是从哪里来的,“你...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没有说鬼话,我说的是真话。”秦修表现得有些委屈,但他那双狭长邪肆的眼,变态又疯魔的情绪正在拼命外泄,“我可以给你,我能做得到。”
“做得到?你怎么做?”苏染哭红了眼,讽刺地反问道,“难道你要重新安排我的人生,几十年,那些东西你怎么安排?”
“很简单!
学历经历都很简单,包括老佛爷和设计稿,明天我就让他们到位。
至于人,多的垃圾除掉,少的部分加进来。
不用我多说,一切自然会变成你想要的那样。”
这种可怕的逻辑别人都不敢想,在秦修眼里都是很简单的事。
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命运可以改变甚至随意扰乱。
“最难的秦柏聿,我已经解决了,剩下来的,都很容易。”
秦修说完拍了拍苏染的肩膀,最后一下,苏染一愣,原本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眸顿时湮灭光亮,她颓然地坐在地上,认命般垂下了头。
“疯子!你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秦家的男人是不是都中了苏染的毒?
她不过是个在家里藏男人,还朝三暮四的贱货。你们一个个都瞎了吗!”
秦修口中的“除掉”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有一种可怕的猜想,可怕到自己不敢继续往下想。
因为如果寻找苏染生命里“多余”的一部分,她是苏若诗也好,是言柔也好,首当其冲!
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让秦修危险地眯起眼睛,“怎么?你想瞎?我成全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