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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4 举头三尺有神明

  F市多山,坐落在高原边上,具有典型的的喀斯特地貌,哪怕在城镇里抬眼就能见到翠绿的山峰,深入高原,崇山峻岭连绵起伏,空气湿润清新,环境温度不高不低,让人很惬意。

  姬亦韩坐着大巴绕着山路转来转去的,地上坑很多,他只觉得这车像是开在减速带上,到三区的时候他尾椎骨都被震麻了,这可怜催的。

  调查组的人已经在等着他。

  来人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全身上下包裹的很严实,仿佛随时能赶赴奔丧的现场,典型的调查组的风格,人群之中不能更打眼了。

  “这地儿不错。”姬亦韩开口。

  那人赶紧点头,这算是个暗号:“是特派专员吗?”他友好的伸手,心中纳闷为什么上面只派来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专员看上去,呃……

  不能怪调查组的人多想,拜相貌气质所赐,姬亦韩在外面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而这种人在某些专业人士的眼里就是“草包”的代名词,来基层就是体验生活的,专业技能基本趋于无穷弱,但你还打骂不得,只能供着。但这次不行啊!这次的情况都这么不妙了怎么上面却派了这么个……标志的“草包”过来?颜值高不顶事儿啊!

  “嗯,带路吧。”姬亦韩意思意思的握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

  司机尽职的把车开的四平八稳,调查组的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了:“就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么?”

  “嗯。”姬巡说给他找个靠谱的专家,结果到现在也没消息。

  “咳咳,我没别的意思,之前来的两个专员下墓之后都说情况不太好,出来的时候也受了伤……如果这次只有你的话会不会有点顾不过来?”调查组的人委婉道。

  姬亦韩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能做出什么保证,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上面只让我来应该也是有他们的考量的,你说是不是?”

  调查组的人缓慢的点点头,总部信任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吧。

  车子大约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调查组的人带着他走了几分钟的山路,又是弯弯绕绕的石子路,最后来到了一个民房。

  姬亦韩在民房前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高耸环绕的青山,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有一团不太明显的黑雾笼罩在山头。

  房里的人叫他进去,姬亦韩收回了视线。

  堂屋面积不大,收拾的挺干净的,杂物摆放的井然有序,水泥地上也没什么灰尘。面对正门土墙上挂着一尘不染的牌匾,上面写了“光宗耀祖”四个大字,牌匾下放置了一个香案,案上的海碗中插着三根香。

  “除了你们上报的情报之外,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姬亦韩问,抄起木桌上的海碗喝了口茶。

  “根据之前的经验我只能说,墓里变化无穷,甬道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还请多多小心。”调查组的人说,又对外吆喝了一声,马上有两个人拿着一个黑色的包来了,“后勤组的人给你准备了点东西。”

  姬亦韩接过黑包打开一看。

  一把M3式冲锋|枪,一把MP40冲锋|枪,分边装配了十个弹匣,一共620发子弹,一把近战型军刀,另外还有两公斤的C4炸|药。

  大手笔啊。姬亦韩啧啧。

  姬亦韩拿起军刀在指间挽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显然是玩刀的好手。他抽出刀刃,发现这把刀的刀身是全黑的,上面还镌刻了细小的篆体。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心中明了这是一种驱邪的咒文。

  后勤组的人看了看时间,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错过了最佳下墓的时间,明天正午再下去吧?”

  姬亦韩无可无不可,拿着包准备去睡觉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姬亦韩远远看见一顶巨大的浅色遮阳伞盖朝他走过来,像是一个臃肿的水母。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伞下的三个人。

  走在中间的俊美男人神色倦怠,身型单薄,看上去就很弱不禁风,他穿着宽松的棉裤和布鞋,上身一件考究的白衬衫,外面松松垮垮的搭着一件米白色的单褂,上面印着大朵大朵金丝边的昙花。

  在他旁边还有两个侍从,一个扛着伞,一个拿着一柄折扇帮他扇风。那折扇的扇骨灰白,每根都有二十公分左右的长度,约有百根,可即使扇骨数量这么多,那扇面看上去仍然不突兀,上下摇晃间还能清晰的看见扇面上画的美人图——月轮高挂,那人在画里,也在水里,漆黑的长发从池边的乱石上瀑布般垂下铺洒在草丛上,周遭都是大朵盛放的昙花,而他像是从花里飞出来的妖精。那人大半的脸都被一柄折扇挡住了,只看见一对淡然的眼睛,纸墨挥毫间难掩绝世的风华,浸透看不穿的无量写意。

  底下的扇坠是一个小小的青铜风铃,安静的像个装饰。

  姬亦韩眼睁睁的看着三人组施施然走进堂屋里,还没几秒呢,外面就又涌进来一大伙人,搬来了一张软椅不说,还有人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擦压根就没有的汗的服侍中间那个男人,全程没发出任何声响。

  男人顺势一坐,累得不行的样子,生无可恋苟延残喘。

  看到这阵仗,除了姬亦韩之外的闲杂人等都懵了,这什么鬼?哪里穿越来的资本公子哥儿?!

  姬亦韩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又把姬巡拖出来暴揍了一顿之后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调查组和后勤组的人求之不得赶紧走了。

  姬亦韩关上门,坐在男人的不远处,慢条斯理的倒了碗茶:“今天刮的什么风?竟然把妘先生也刮过来了。”

  妘家的现任家主妘靳恒,那可是妘家的宝贝疙瘩,走哪里都是乌泱泱的一群人跟着,生怕他被磕着碰着了。看外表,妘靳恒不过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但要认真的论起辈分来整个八家都无人能出其右,因为妘家的每一任家主都短命的缘故,别的家族都是几十年换一次家主,到他们这里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年换一次了,圈里早就算不清楚他们到底传了多少辈了,为了方便大家都是以“先生”称呼。

  姬亦韩说完,妘靳恒旁边一个侍从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为对方随便的态度。他跟在妘靳恒身边的日子不长不短,谁见了他老大都是恭恭敬敬的,连其他家主对着他都要行礼,而眼前这个人却轻浮无比,甚至连基本的礼数都没到位,不过碍着他老大自己都没有开口,他自然不能先说话。

  妘靳恒打了个哈欠,说:“听人说这里有乐子,所以过来看看。”

  姬亦韩:“……”

  妘靳恒这一点很让人想不通,明明知道自己身子金贵,却总是爱往一线跑,总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又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连着妘家的侍从们也受累。

  姬亦韩也挺脑壳痛。

  “妘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姬亦韩说,“不过这里的乐子可不太好找,妘先生身娇肉贵的,要是不小心在这里蹭破了点皮回头妘家可没地方说理去。”

  侍从横眉,刚要说什么就被旁边另一位侍从给拉住了。

  妘靳恒看上去懒怠的很,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是啊,我金贵,所以你得好好保护我。”

  姬亦韩挑眉,“我的工作是摆平这里的事,可不包括给你当保镖。”

  “我是你上司,有修改你的任务内容的权利,有疑问吗?”妘靳恒毫不客气,但语气又是淡淡的,不带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态度,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姬亦韩早听闻这一任的妘先生是个任意妄为的主,年纪轻脾气大,行事风格十分情绪化,嗨上头了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拉不回来……不过姬亦韩的脾气也不见得有多好,那些年他任过的性还少么?

  姬亦韩一顿,“妘先生贵人多忘事儿,您还称不上是我的上司。”

  “放肆!”侍从没忍住,“你怎么能这么跟主上说话?!”

  “我怎么跟他说话了?骂他了还是嘲讽他了?”姬亦韩笑的人畜无害,“这年头,实话实说都要被指责了么?啧啧,高官真是了不起啊。”

  那侍从的同伴看他激动的还想反驳什么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满怀歉意的微鞠躬:“对不住对不住,韩少,我老弟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您的身份,冲撞您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他吧。”

  姬亦韩扬眉,很是不解:“他怎么冲撞我了?我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侍从同伴心里苦哈哈的,十分后悔刚才没有下死手拉住旁边这个傻缺,面上毕恭毕敬的说:“他不该对您不敬。”

  “嗯?他也是这么想的?”姬亦韩说着,扫了一眼软椅上瘫着的妘靳恒,对方正看着窗外出神,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

  同伴赶紧扯了扯侍从,以眼神示意他好好道歉,后者原本的傲气全被同伴的那一声“韩少”给削没了,虽然他并不太懂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但是同伴跟他兄弟相称,一定不会害他,于是有样学样的把同伴刚才的话学了个七八分,道歉了。

  姬亦韩当然不会当着妘靳恒的面对他的侍从怎么样,不过吓吓他们而已,于是也就坡下驴的翻篇了。

  不过该搞清楚的还是不能放过。

  “我的人说这次会派个不拖后腿的行家过来,冒昧问一句,是妘先生你么?”姬亦韩问。

  “嗯?”妘靳恒回神,“是吧。”

  姬亦韩皮笑肉不笑:“那好,如果是这样,就请妘先生好好做到‘不拖后腿’吧。”

  甩不掉就拉倒了,妘家的家主,不用白不用。

  说到这里妘靳恒的表情才变得稍微生动了一点,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姬亦韩,半晌道:“原来是你。”

  姬亦韩抖了抖眉毛,难以置信刚才妘靳恒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他那么光辉四射光芒万丈好么?!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简直能把他点燃:

  “你离我远一点,近了很不舒服。”

  姬亦韩目测他们之间少说也有三米的距离心里狠狠冷笑,心说小屁孩有本事明天也别跟我下墓。

  ……

  “那个男的什么来头啊?”忍了几个小时了,好不容易有了自由时间,侍从赶紧拉着同伴问,“你怎么那么怕他?”

  还说呢!一提这个同伴就想打人,“你干啥啊你?我下午那么努力给你使眼色你看见了吗?”

  侍从嘟囔:“我还是头一次在主上面前看见这么嚣张的人,一时没忍住嘛。”

  “说你哈还是夸你了!你才来主上这边几个月而已就以为自己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啦?你没见过的人还多了去了!”

  侍从木着脸:“可我上一次在岸边围观‘庭园会议’的时候看见连家主们都对主上行礼了。”

  “这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那人的身份还能高过家主们去?”

  “……”同伴突然不说话了。

  侍从哑然,“不是吧?他到底是谁?”

  “他是姬家的少主,全名我也不知道,圈里人都管他叫‘韩少’,只会读个音,字咋写也不清楚。”

  这也是家族对身份贵重的嫡系的保护,他们的真名和生辰如非必要不会对外界公布。

  侍从目瞪口呆,“少主?!那岂不是将来的大家主?!!”我擦他刚才差点得罪了这么大一尊佛!

  “现在怕了也还不晚,下一次跟着先生出来记得把脑子也带上,”同伴说,“你说就你这个眼色到底是怎么哄的主上把你带在身边的?”

  侍从嘿嘿笑:“我眼色咋了,我就很会看主上的眼色。”

  同伴翻了个白眼。

  “艾玛!”侍从突然一拍大腿,后悔不迭,“那我刚才岂不是见到了传闻中的‘庭园天枢’?!”

  如果把家族年会上的重头人物比作繁星,姬家的少主必然是那颗代表着智慧和诡谲、铁腕和野心的“贪狼”。

  姬韩少年少成名,“庭园天枢”的事迹即使在十几年后的现在仍旧是当年的知情人士引以为傲的谈资。

  十几年前的姬韩少,在“庭园”里拥有仅次于大家主的决策权,和诸位家主在地位上平起平坐;在执行部是无人可与并肩、手腕强硬的管理者;在一线又是锋芒毕露叱咤风云的执行人。

  少年的风发意气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那时候他光芒万丈,拥泵无数,是年轻一辈的向往,也是所有少女的幻想。

  但少女们统统不敢上前染指,只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一个人冰冷的锐意,那还如何近一步地靠近?她们说跟那人对上一眼就能感知逼近的刀锋,和他在一起久了你甚至会觉得他周身的气场会完全剥夺你的呼吸,那是死亡的考验……当然如果这样的说辞让十几年后的正主听见了估计只会得到一句理所当然的“哥哥我魅力无边谁看谁腿软谁瞪谁怀孕”吧。

  “是‘曾经’的。”同伴纠正道。

  “那也毕竟是他啊!”侍从立马就激动了,“看样子是知情人士,来八卦一下?”

  同伴摸了摸下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听前辈说过几句。”

  “有料就行啊!”侍从说,“当年的‘庭园天枢’那叫一个威震四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大名一出如雷贯耳,那是多少人的偶像!”

  侍从娇羞捂脸:“当年我还想过跟他处对象呢!可惜是个带把的。”

  “……”同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神秘,“你现在也还有机会。”

  “啊?”侍从愣住了。

  同伴不再深入那个话题:“其实也没什么可八卦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同伴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韩少当年隐退是因为‘杳冥乱’。”

  侍从一愣,“好像……当初他确实是在‘杳冥乱’之后不久就消失在大众的眼前了。”

  “所以这个没法深入探究了,‘杳冥乱’可是执行局里明令禁止讨论的。”同伴摊手。

  “我们私下里说说谁会知道呢?”

  “啧,举头三尺有神明呢!在外面言行举止都要小心点,这里不比祈云山。”

  “你这也太小心了,我们只是八卦一下,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

  姬亦韩默默叼着烟蹲在房顶,没点,听着下面两个小喽啰的“私下会谈”叹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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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