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望

  这天晚上,晴雯睡在了正房,多姑娘端上好酒好菜,晴雯饱饱的吃了一顿,躺在又软和又暖和的被褥中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大早,直到太阳温暖的光辉照在了晴雯的脸上,晴雯才醒了来。晴雯饱饱的睡了一觉,感觉甚是不错,她将被褥叠好,就下炕来穿鞋子。

  多姑娘捧着一盆水进了屋子,看着精神愉悦的晴雯,便笑着道:

  “我说姑娘,你昨夜睡的可好吧。”

  晴雯听了,懒洋洋的点了点头。

  多姑娘见状,便抱怨起来,道:

  “姑娘可是睡好了,昨夜我和你表哥睡在侧屋,那褥子实在是太薄了,咯的人身上疼,那被子又潮,一晚上都是冷嗖嗖的。”

  晴雯听了,心情变得更好了,然后道:

  “表嫂,你和表哥睡一个炕,若是冷,两口抱在一起睡,不就暖了吗?”

  多姑娘听了这个话,脸上不由一红,道:

  “姑娘净会说笑话。”

  晴雯见状,轻笑了一声,说道,

  “没想到表嫂的脸皮还挺薄。”

  多姑娘听了这话,在心中暗骂道:“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竟然说这样的话,真是不知道害臊”。只是她面上不显,呵呵一笑,然后将洗脸水放在板凳上,道:

  “姑娘将就用些吧,不如府中齐全,让姑娘受委屈了。”

  “放那吧。”晴雯说道:“你这里有什么梳头的家伙什没,我的头发好几日都没有正经的梳过了。”

  “有,有,”

  多姑娘忙将自己的梳妆匣子拿出来,道,“就是不如府中齐全,姑娘看着用吧。”

  晴雯嗯了一声,道,“行了,你去吧。”

  “那姑娘你先梳洗着,我这就去做饭去,饭好了,我便端上来给姑娘用。”

  多姑娘听了又道。

  “好,知道了,你去吧。”晴雯听了,便道。

  多姑娘连声应下,走了出去。

  晴雯用盆中的水洗过了脸,接着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细细的梳着她的长发,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如绸缎一般,晴雯心中喜欢,慢慢的梳开来,用手挽了一个发髻,没有簪子,便用了一个蓝格子帕子包住头发,她本来面容出色,如今简单的一打扮,虽然不华丽,但是却也秀丽。

  晴雯在铜镜前转来转去,十分的满意,那个女孩不爱美,晴雯见自己美美的样子,笑了起来。

  多姑娘端上酒菜,看了晴雯这般,又忙笑着说道,

  “哎呦,我们姑娘就是好看,你看看这脸皮嫩的,这打扮的也好,看着就像个小家碧玉似的,多姑娘说道这里,便又叹了一口气道,

  “但是总是不如在府里那样的讲究,倒是可惜了姑娘的这相貌人材了。”

  晴雯知道多姑娘这般奉承自己,不过是想着自己够回贾府去,以后她们在府中也算是有个依仗。

  晴雯也不语,看了眼多姑娘端着的托盘,这上面放着一盘青菜一盘炒鸡蛋一碗白饭一碗玉米粥,晴雯咽了口唾沫,她好些日子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

  多姑娘见了忙将饭菜放在板凳上,又将靠在墙壁上的饭桌搬起来放在炕上,饭菜一一的摆在了饭桌上,道:

  “姑娘,你就将就吃些吧,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嫌弃。”

  多姑娘说道这里,又道,

  “若是在府中,这点子东西,姑娘可看不在眼中。”

  晴雯也不理会她,径直的坐在炕上拿着筷子便吃,多姑娘将托盘拿回去,又回来将洗脸水倒掉,然后坐在晴雯对面看着晴雯吃饭。

  晴雯瞧了她一眼问道:

  “表嫂,你要不要一起吃?”

  多姑娘忙摇头说道,

  “不了不了,姑娘你好好吃吧,若是有不合口的地方,你就和我说,我知道你在府中吃的是山珍海味,在我这里,吃的是粗茶淡饭,可真的是委屈姑娘了。”

  晴雯听了点头道:

  “粗茶淡饭就很好了,我吃着也算可口,你真的不来吃点了?”

  晴雯又问道。

  多姑娘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姑娘你吃着吧,我还要伺候你表哥吃饭呢。”

  晴雯听了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多姑娘听了这话,禁不住在心中骂着:

  “这小娘养的,太不知道好歹,如今在我面前撑起大的来了,若不是看在以后还要她的帮衬,我可不能受这种鸟气。”

  多姑娘如此想着,面上仍是一片和气,点头道,

  “那姑娘你有事就叫我,你喊一声我就能听到。”

  “知道了知道了。”

  晴雯摆手:“去吧去吧。”

  多姑娘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刚到院子,她的脸拉了下来,走到厨房,气的拿着烧火棍敲打着门槛,发出哐哐哐的声音,这才觉得解点气。

  多倌正路过,见多姑娘如此,怕她将怒气发在自己身上,快走两步忙着走开。

  “你站住-”

  多姑娘见了,开口骂道:

  “还不是你这个不成人的,让我在那个小贱人面前如孙子一般伺候她,我这是倒了哪八辈子的大霉了,跟着你这样不中用的男人,让我受这般的气。”

  “鱼找鱼虾找虾,西葫芦配南瓜,铜锅伴个铁刷把,王八绿豆成一”

  多倌仰着头顺口溜一般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多姑娘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追上去就要打。

  “我,我去府中当差去了-”

  多倌见状,丢下这句话,脚底抹油跑了。

  多姑娘见了更是气了,她手中敲着的木棍更响了。

  “表嫂,怎么了?”

  晴雯在屋子里听到动静,朝外面喊道。

  “有老鼠,”

  多姑娘听了,忙笑着说道,“姑娘你安心,你吃完饭就放在那,我将老鼠拿住了,便去收拾饭桌。”

  “唔,这正好,你来收拾吧,我吃好了。”

  晴雯开口说道。

  “哎哎,我这就来了。”

  多姑娘听了这话,忙丢下烧火棍子,笑着说道,“我这就来了。”

  多姑娘小跑着往正房而去,刚到院子正看到一个穿着讲究,相貌端正,看着可亲的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胖老婆子,这胖老婆子多姑娘认识,是宋妈。

  多姑娘不认识前面的女人,但是也觉的出来这来的人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走了上去,问道:

  “你,你是—”

  袭人打量了多姑娘一番,又看了看眼前的院子,温声说道,

  “晴雯是住在这里吧?你是晴雯的表嫂吧?”

  多姑娘听了,忙笑着应说:

  “是,是,我是晴雯的表嫂,晴雯在这住着呢,你是哪家的小姐?”

  袭人听了捂着嘴笑了,说道:

  “你不认识我,我是和晴雯一样的,都是伺候宝二爷的。”

  袭人说到这里,接着道:“我来看看晴雯。”

  “哦,原来如此。”

  多姑娘看着袭人的说话气度,知道不是一般的丫头,定然是有脸面的,多姑娘便忙笑开,道:

  “袭人姑娘,你来看我们姑娘来了,你可真的是好心,我们姑娘到了这个境地了,就只有你还想着看她呢,府里的人都说袭人姑娘人好心好,如今虽然头一次见面,也知道旁人所说不差。”

  袭人笑着听着。

  宋妈跟着袭人身后,开口道:

  “多倌家的,还不快让袭人姑娘进去看晴雯姑娘,我们出来不能久待,”

  说完这话,宋妈又道:

  “你这是什么好地方,还拉着袭人姑娘一直说话,没得让你这个地方脏了袭人姑娘的衣裳。”

  袭人听了拦住宋妈的话,道:

  “宋妈,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也是这种人家出来的,如今虽然得了上面的青眼,但是不能忘了本。”

  宋妈听了,只能忙应是。

  袭人又是一笑,对多姑娘道:

  “你带着我去看晴雯吧。”

  “哎哎好。”

  多姑娘笑着应道,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

  “袭人姑娘可真的是和气,比我们姑娘可强多了,我们姑娘若是有袭人姑娘一般,那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袭人在后面跟着听着多姑娘的话,嘴角弯了起来,怕人看到,又忙拿帕子装作擦嘴。

  多姑娘带着袭人和宋妈来到屋里,晴雯刚吃完了饭,正收拾自己的包袱,左右就两件还算看着过去的衣裳,她翻来翻去,也翻不出个别的花样来,晴雯不由的暗叹。

  “姑娘哎-你看看谁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