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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庆功宴上坐满魔王朝所有文武重臣,于武将有如此大的恩荣,史无前例。
诺凛一袭魔界华服较之四天魔神还要耀眼有气势,据送来的下人说是魔尊亲自挑选的,诺凛有些讶然。
若是换了这里任何一人对这份殊荣,恐怕都要趴跪于地感恩涕零,高呼粉身碎骨也无以报王恩了,然而诺凛只是神情淡然端端坐于席上,对任何夸赞之词只是微笑以应,对朝臣敬过来的酒作态饮下,实则施了小法术,令酒散杯空。
魔尊席上各种封赏,战死的‘三十四方魔将’空缺一一补齐,众人心中明了,君王定是要将四天魔神之位留给本场宴会的主角了。
诺凛坐的难安,宴会达到最高潮时,魔尊提杯起身道:“本座这杯要敬此役最大功臣。”说着朝诺凛举起酒樽。
诺凛连忙起身行了礼,接过侍女递来的酒。
魔尊举杯对着诺凛,身面向君臣道:“逆贼之首灭弑天已伏诛,‘四天魔神’空出一位,诺凛为本座平定叛乱,战功赫赫,又以一己之力破四方魔将围攻,功绩实力智勇风度当配‘四天魔神’之尊!”
魔尊语毕场下掌声欢呼声如雷响彻大殿,属赫刹将军最为激动。
被封赏的人举着酒杯半天没有动静,众臣面面相呲。
诺凛托着杯明知这酒不当喝,而君王敬酒又不能不喝,左右为难之际,一个声音进入脑海,是荼魃天。
‘三皇子,我主在这场合下提及此事,就是要逼你接下,三皇子切莫驳了君王的面子。’
诺凛沉吟片刻,道:“蒙魔尊垂青,只是诺凛乃一修行者,难配魔神之威名,恐将士不服,还望魔尊三思,另择贤能。”
赫刹将军唰地起身面向众将道:“若特使大人不配还有谁配?!”
赫刹目光所及的众人连连摆手,并高声应和称特使当为不二人选更让诺凛为难。
魔尊哈哈大笑:“此事众望所归,爱卿快把酒喝了吧,难道要本座陪你一直端着?”
诺凛放下杯子重重抱拳一躬道:“诺凛饮下此杯酒以谢魔尊厚恩,然而‘四天魔神’之位诺凛断不能接。”
雄伟的大殿内霎时静寂。
正殿上酒樽扣桌的脆响令众臣冷汗都下来了,诺凛也是躬着身僵在那,面上却是一片坚决。
魔尊沙哑的声音打破沉寂:“本座有些酒乏了……都散了吧。”
侍者连忙宣布宴会到此为止。
文武百官皆退下后,只有诺凛一人留在殿内。
魔尊斜躺座上杵着眉骨,睥着殿中人:“你还不退下,不怕我怒气正盛杀了你吗?”
“诺凛向君请罪。”
“你何罪之有?”
“诺凛亏负圣恩,但若诺凛违心接旨就是莫大的欺君之罪了。”
魔尊一声叹息:“有如此良将,却不为本座所用,本座之大撼也……”他起身缓步下殿来:“我想你应该隐约有所察觉了,此战本座并未危急到非但借你之力不可,本座一片苦心,除了想你立下功绩以服众人之口外,更是希望你能感受到,在我魔域也能有一番作为,这里同样能给你无上尊荣。”
诺凛刚要说什么,魔尊抬手拍在他肩上,打断了他的话语,虚影离他极近,那双盯着他的紫色竖瞳让他不自觉退了两步。
“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神魔不两立的狗屁鬼话,我不是非要你替本座去征伐大陆各族,我只要你留在身边,做我的臣子罢了。”
“这样的诺凛,对魔尊还有什么价值呢。”
“像数百年前那样,与我敞怀畅聊,驰马论剑……不,这些不够,我要你以我的臣子身份对我尽忠,想我所想,忧我所忧。”他没用‘本座’可见其言之切了,魔尊紫眸中炽热的复杂情绪,诺凛无言以对,垂下眼去。
魔尊直起身来,走出几步,背对诺凛道:“你在战场被识破身份之事本座已经知晓了,魔域我已下令不得透露半字,虽然你那青丘的摄政王弟弟已经将后路帮你处理干净,然而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大陆那边恐怕已经传开了,宁安兵马说不定在到处缉拿你,除了魔域,你再无容身之处……”
言下之意他只有投效魔尊这一条路可走。
此言一出,诺凛心头一冷,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诺凛道:“魔尊可能不知……诺凛当年在伏魔军中也一直以面具示人,贴身下属都未必能在近距离下,一眼认出未戴面具的我。”
魔尊猛然转身,看着那挺直的背脊。
“当日我没看到那个喊出‘白灵大将’名号的人究竟是谁,但他修行者的口音中夹杂着魔人语言特有的音调,并没有逃过诺凛的耳朵,那是个魔人。”
魔尊怔怔看着他缓缓转过来如月光清冷的脸。
“……而魔人中知晓我‘白灵将军’身份的,只有您魔尊,和您的心腹大臣荼魃天。”
魔尊竖瞳骤缩,目光触及那双冰蓝的眼,带着令他陌生的寒凉。
“诺凛认为魔尊江海胸怀,不屑做这等卑劣之事,或是误会特来求证。”诺凛拱手一躬道:“请魔尊答我——那人是否是您安排的?”
魔尊心头一慌面上却不曾失了气度,半晌沉吟道:“本座…只是求贤心切……”
得到答案时,诺凛下唇一颤,心头稍纵即逝的酸涩过后,一声长叹:“魔尊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高明,若无此事,先前那番话诺凛几乎就信了。”
“不!本座之言句句肺腑…”魔尊失了从容。
诺凛打断他:“君王莫要再做戏了,不管你动之以情也好,或将诺凛逼至绝路也罢,诺凛纵是死也不会投敌。”
那双寒凉的眼不再视他为友,只有不加掩饰的轻蔑和敌意。
魔尊心头一揪,痛楚转瞬化为怒火和杀意,拔出佩剑,直指诺凛咽喉!“不为本座所用!那就是敌!本座绝不会让敌人活着!”
诺凛不惧那冲天的杀气,也不想再看他撕破虚伪恼羞成怒的面孔,缓缓闭上眼。
空阔的殿内两人沉默对峙着,那执剑的手紧紧握着剑柄,无数次想刺下去又无数次的止住,两不相让的较量中剑身在震颤。
“呯——!”一声巨响,玄魔宝剑竟在诺凛眼前被震成粉末。
侍卫们蜂拥而入。
“将他囚禁在最深的地牢里!”魔尊一声狂吼,侍卫立刻上前制住诺凛,魔尊转头恨恨看着他:“在地牢里好好想清楚了!否则你就永远呆在那!”
一周前——伏魔军大营。
“拜见元帅。”
“周校尉,你说有要事当面与我说?”
那校尉凑近大帅耳边说完,大帅一惊噌的站起。
“此话当真?!那魔军的总帅是白灵大将?!”
“属下未曾见过白灵将军,并不确定,后来那青丘赫赫有名的摄政王还封锁了大部分的讯息,不过属下还是从个别人口中听到这么说。”
“此事非同小可,你我速速去禀报宁安那位大人,若确证了,这可是大功一件,你我可将功抵过重回都城了!”
由宁安把守,连通神魔两界的空间裂缝前,只有伏魔军总帅手持令牌才可通过,两个人被安排上了一辆完全封闭的马车。
下车后身处一空阔殿内,一身华服的人负手背对身后几人,立于幽暗的高台上。
“拜见大人。”
连伏魔军的总帅都未曾见过这位神秘的神人正脸,更不知其来历。
校尉将事情从头到尾说完,那位神人沉默了片刻道:“将军辛苦了,此事我会查明,期间不得声张,如若属实,自会有你们的好处。”
“谢大人!”
待两人退下后,那人穿过长廊进入一间偌大奢华的寝室。
“王,魔气刚清,您的龙体还需好好静养。你猜的没错,人果然来了。”
“很好,管事,安排人手处理干净些。”重重纱幔中,一条青龙好整以暇横卧于宽榻上。
“王放心,已安排了在其回营途中造成被魔兵偷袭的假象。”对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当时战场上,那个营的人大部分人青丘摄政王的人已经解决。那营除了战死的还剩百余人,余下的人……要全部杀了吗?”
“一丝隐患也不能留。”
“是。”
“魔城的探子有消息了吗?”青龙语气急切。
管事禀报道:“派去的探子先前刚回报,三皇子正在魔都王城接受治疗,昏睡一天了。”
提到诺凛,青龙的眉心立刻拧紧了:“继续盯着,随时禀报。”
“是。”
管事想了想说道:“王,您为了除去魔尊,筹谋了数百年的计划,因为三皇子的临插一脚而全盘皆毁,您真的甘心无怨吗?”
见君王的面上没有怒气,管事继续往下说:“这番又为了保护三皇子,把伏魔军总帅也杀了,那我们对伏魔军的掌控就此断了,想重整河山就很难了,您是放弃了除掉魔尊,撤手操控魔域的大计了吗?”
“本王不想也没办法……当初教唆扶持灭弑天造反以为他真能有所作为,谁知魔王朝的根基比本王想象的还要深固,魔尊老奸巨猾,其身边不知还有多少荼魃天这样深不可测的人……”
“那王是放弃除掉魔尊的计划了?”
“不,想动我的人,不管是谁,都得死!”青龙眼角透着狠厉,龙眸中杀机暗涌,恨恨道。
靠近寝室一处阴影处。一个眉心一朵火焰的人影将两人话语听得清清楚楚,眼神一冷身影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诺凛被囚禁于魔域最深处的地窟中,岩层四壁开阔,立足之地却只有一袭简榻,走出十步就是滚滚熔岩,热浪灼人。
本来以诺凛的修为,现在的环境对他来说无关痛痒,此刻他的法力却被魔尊封印,光待在这就如同身处蒸笼中,洞窟外还有守卫。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逃脱。
人是没法长时间呆在这的,用这种方式让我服软吗……
诺凛脱下那身繁复的衣袍,只着里层轻薄的长衫,盘膝坐于榻上,闭目打坐。
从容不迫地等那人来救。
静下来时,他发现地牢空气中裹挟着浓重的魔气,魔气能迷乱人的心智,唤起人心底压抑的邪性和欲望。
诺凛并不在意,这点魔气和黑莲魔性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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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凛与魔尊反目成仇,接下来等待诺凛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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