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伏湛军果如刘和预料的那样,军心涣散,狼狈不堪。但是作为征战多年的沙场宿将,他却并没有像丧家之犬那样,惶惶不可终日。
伏湛一边加速行军,一边四散斥候探路,只可惜两者不能兼得。当斥候探得四周的伏兵时,周军已经陷于了口袋之中。
当预料中的攻击迟迟没有到来时,但伏湛已经明白了刘和的意思。
“前方列阵的敌军,穿的可是幽州军服?”
伏湛压抑心中的愤怒,仔细点打听白毦兵的细节。
“回禀都尉,前方应该不是刘和帐下的幽州军。观其着装,杂乱不看不说,也不是幽州军服;而列阵军容,也不像是正规军队。军中打着“白毦”的旗号,应该是就是刘和新编的白毦营!”
“好!好!”
伏湛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刘和竟然想凭借着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夫,狙击自己的归军,实在是欺人太甚!
士兵们的心中振奋不已。左右后方虽然都是绝路,前方却还有还有一线生机。前方并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幽州轻骑,只是一群初上战场的丁壮,且数量还不到自己军队的一半,实在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打败他们,大军就能逃出生天!
但伏湛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庆幸,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和愤怒。刘和竟然想让一支新军踩着他的脑袋上位,真不知是愚蠢还是狂妄!
军中众将也感同身受,一员身材魁梧,黑脸虬须的大将越众而出,恶狠狠的请命道,“都尉,敌军欺人太甚!还请都尉下令,立刻破之,我军愿为前锋!”
“李军侯说的是,将可杀,不可辱!我们一定要让敌军领教一下我们的厉害!”
“我看刘和小儿是初次掌权,冲昏了头脑。我们应该立刻出兵,趁他清醒过来之前,撕破口袋,赶紧冲将出去。”
“请都尉下令!”
“请都尉下令!”
见到军心可用,伏湛脸色稍霁,终于下定了决,“敌要战,我便战!”
轰隆隆的战鼓声中,伏湛下令全军压了上去。
很快,前方出现了白毦兵如山岳般的军阵,在漫天的箭雨之下,两军如大浪轰击礁石,猛的冲在一起,鲜血溅射,杀声四起。
……
最先下令射箭的是刘和,白毦营以逸待劳,自然占的先机。
刘和新建的这营,虽然经过了剿杀黄巾的洗礼,几乎每个人都有了战场厮杀的经验,严格的说,仍然属于新兵的范畴。
一则他们没有经过长期、正规的训练,二是基层的军官没有足够的战场指挥经验。军官们往往忽视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将自己当成普通士兵中的一员。
军官们发挥不出领导的作用,使得小团队之间的配合不默契;士兵们对上级的军令也执行的不及时,不彻底。
但是刘和仍然对这支新军的未来充满着信心。只要以后的军训和伙食跟得上,刘和相信,以这些士兵的素质,足有成为一支强军的潜质。
所以,在白毦军的组建之初,他便其中下了很大的心思,真心希望这支军队能比历史上的那只白毦兵更加强大!
毕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完全全的,属于刘和自己的第一支军队。
虽然白毦营的士兵几乎全部来自于联盟的丁壮,但其中的基层骨干,如伍长、什长之流,很多都是刘和从黑衣卫或朱涓、刘丰帐下抽取的种子。
这样做,一方面是增强对白毦营的掌控,一方面是快速提升它的战斗力。
白毦兵也不负所望,在刘和的一声令下,一曲弓箭手弓队迅速行动起来,在刀盾兵掩护下,提箭搭弓。
在“嘣”“蹦”不绝的响声中,一排密集的箭矢如骤雨般射向了敌军,足以数百支之多。
这时,敌军正不断上前,地面都被踩踏的微微震颤,士气高涨,在敌将的呐喊声中,冲锋起来。只可惜,迎面而来的是数不清的箭矢。
“不要混乱,保持列队!”
最前方的士兵虽然纷纷举盾相迎,但后方还是有数十名士兵措不及防,惨叫着被射翻,打乱了敌军的战阵。
伏湛迫不得已,只得放缓行军的速度,一边下令全军做好防护,一边下令弓箭手反击。
“刀盾手上前,弓箭手反击!”
伏湛高声喝令,他的反应速度非常迅速,努力地维持着军阵不乱,防守中发出反击,在漫天的箭雨中,迅猛的扑向白毦阵列。
仿佛惊涛骇浪拍在稳固的礁岩之上,瞬间浪石四溅,在一片惨叫声中,双方短兵交接,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白毦兵铜墙铁壁般的盾牌阵摔先挡住了周军士兵的冲击,锐利的长矛闪电般刺出,数十名周军士兵被刺翻倒地,密集的箭雨也不停的射向周军。
但周军的士兵却越杀越多,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四面八方不断地猛烈冲击而来,磨合不够的白毦营竟然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各位伍长、什长管好麾下士兵,保持阵型!”
刘和的声音及时的响了起来,稳稳的驻马军中,这是他第一次临阵指挥军队作战,没有经验,全靠他的判断行事,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一点焦急。
刘和相信,只要度过了这段磨合期,不但军阵会再次稳定下来,整个白毦营也会涅般重生,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
这时,满面虬须的李军侯,率领上百名周军骑兵疾冲而至,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白毦营的军阵上,瞬间撞翻了十几名刀盾手不说,还差点打乱了军阵的阵脚。
要不是后面的长矛手瞬间刺出的几十根利矛,将当先的几骑刺翻倒地,后面的骑兵已经破阵而入,杀将进来。
饶是如此,白毦中也出现了一丝混乱。尤其是在周军掉转马头,换了一个方向,重新冲刺后,整个军阵都出现了一阵骚乱。
“主公!”
陈到心中又急又怒,尽管对白毦营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估计,可真见到战阵一开始便被敌人打的岌岌可危,不由得满脸潮红,羞愧难当。
陈到忍不住想刘和请命道,“末将请战,还请主公成全。”
九江缺马,尤其是优良的战马,更是稀缺,加上养一个骑兵的花费顶的上养五个步兵,所以一直以来,伏湛帐下的骑兵并不很多。
经过这几个月与袁军的残酷交战,伏湛帐下的骑兵折损严重,只剩下了军侯李巍麾下的这一百余骑。
但不负伏湛所望,在这次突围战里,这支骑兵爆发出了夺目的光芒,使得敌军都忍不住侧目。
周军缺马,刘和可不缺,至于精于骑射的士兵,汝南联盟军中可能很少,但幽州军中却要多少,有多少。
因此,白毦营成立后,陈到的麾下立刻就多了一支由汝南人、幽州人混编的骑兵屯。
虽然这支骑兵也只有一百人,但陈到有信心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不着急,现在还不到时候。”
刘和摆摆手,示意陈到不要着急。此战刘和还怀有练兵和立威的意图,否则的话,全军一拥而上,周军早就被剿灭的干干净净。
刘和相信,白毦营的军阵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两军将进入想起阶段。
此战刘和要靠白毦营的一己之力,击败周军,而陈到的这支骑兵就是他的杀手锏。因此,这支骑兵必须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才能出击。
陈到骑在马匹上,面容肃穆,虽然不知道刘和的意图,还是轰然应着,“诺!”
此时的他收敛了心神,面无喜悲,神情淡漠,眼中却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望向远处,守在刘和身后左右,勒马持枪,只待一声令下。
果然如刘和所料,周军的第二次冲击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是扔然没有撕裂白毦营的军阵。
随着生死间的不断磨合,白毦兵的整个防线变得越来越稳固,被冲开的豁口迅速合拢,阵型也开始恢复。
两军开始进入了消耗战。
战斗很快过去了一刻钟,就在这一刻时间,敌我都露出了疲态。
这不难理解,冷兵器的战斗比剧烈运动还要消耗体力,就算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黑夜中,双方激战惨烈,白毦方阵一次次被敌骑冲击,但在刘和的指挥下,战阵始终摇摇不坠。
尽管周军兵力的是白毦的两倍有余,但他们却遭遇白毦方阵的顽强抵抗,两军杀得难解难分,白毦兵通过先前的生死磨合,配合变得越来越默契,始终不落下风。
此时双方全都伤亡惨重,连战斗的节奏都放缓了很多,刘和目光一扫,敌我的情况,都落在眼中,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决战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