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只是一个女人
“怎么?”江萍拍了拍顾慎之的手:“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对于那时候的顾慎之来说,江萍是什么呢?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得到江萍的认可。
迟疑了很久,他把猫抱在怀里。经过三年的饲养,猫不再是当年抱回头那样,骨瘦伶仃的样子。猫在他的怀里,半点都没有挣扎。
江萍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很好,把它扔下去吧。”
顾慎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抱着猫的手臂都微微颤抖起来。
“舍不得吗?”江萍说:“身为顾家人,这些,你都得摒弃掉。不要在一只牲畜身上,付出太多的感情。”
少年沉默着没有抬头。
江萍忽然歇斯底里地说道:“慎之,你是想要逼疯妈妈吗?”
这么多年,江萍都是这样。时而正常,时而歇斯底里。
在外人看来,顾家夫妻的感情很好。只有少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这无非就是故意做给外界看的罢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顾慎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猫,连猫儿都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不对劲,浑身的毛发炸起。
发出尖锐的叫声。
“慎之,马上你爸爸就要来了。”江萍说道,见到少年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慢慢往前走,靠近泳池的边缘:“现在,你是要这只猫活着,还是要我?”
“慎之,妈妈爱你啊。”江萍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道。
最想听的话,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的。顾慎之捏着自己的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手指动了动。
“噗通”一声。
他扔掉了他的猫。
从那以后,顾慎之更是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他的生命里头,只有拼命地学习,爬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为了,让他的父亲,可以多看他们一眼。
这是顾慎之头一次听到爱这个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养大的猫。
顾慎之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任何人。
直到他碰到了言卿。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多的,会放在言卿的身上。甚至,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顾慎之甚至都想要把那个男人给弄死。
这是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是的,占有欲。
而不是爱。
很长一段时间,顾慎之都是这样定义他对言卿的感情的。直到言卿怀孕了。
怀孕…意思是,女人的肚子里头,会有一个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说不出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自己是什么心情。顾慎之只是觉得脑子里头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打掉。
连顾慎之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家的财富,养大一个孩子绰绰有余。可是,顾慎之不想要。
那是顾慎之第二次看到言卿哭。
明明他没有生病,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
心里头隐隐地有一个声音:他不喜欢。
是的,他不喜欢看到言卿哭。至于原因,顾慎之没有深究。他太忙了,忙到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顺自己的思绪。忙到没有时间,去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由于这个孩子,言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常常就是坐在一旁,默默流泪。
“阿慎,你是不是不爱我?”女人仰着雪白的颈项,定定地看着他。
顾慎之说不出话来。
那句不爱,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由于言卿的情绪实在是太激烈,最终,顾慎之决定了要这个孩子。
子嗣,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意义。
工作繁忙,顾慎之很少在家,更别说是陪伴言卿了。
后来,就听到了言卿大出血的消息。
会议室里头,在开着很重要的会议。男人听到电话里头的内容时,只是眼睫微微颤抖了几下,就接着说,继续。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顾慎之就是一个冷情到极点的人。
只有顾慎之自己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口忽然刺痛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心里头忽如而来的刺痛,到底是为什么。
会议重新进行下去。会议结束以后,那头又重新打了电话过来。告知顾慎之,母子平安。
顾慎之彻底瘫软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直到这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就汗湿一片了。
再后来,就是言卿出车祸了。
直到现在,顾慎之都记得,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里头荒谬的情绪。
太可笑了,昨天还在你面前浅笑嫣嫣的女人,竟然在今天,死了。
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这辈子,你再也见不到她了,你只能看到她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她不会哭,不会喊。
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做言卿的人。
这多可笑。
这么想着,顾慎之也真的笑出声了。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是顾慎之懂事以后,头一次哭。
半透明的液体,顺着男人漂亮的脸往下流。
过了很久,他才察觉到自己流泪了。可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匆匆到了车祸现场。
“少爷,夫人不见了,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顾慎之扯了扯唇角,在众人震惊的视线里头,男人被一脚踹飞。
男人的眸色狠戾,里头,冰凉一片,什么都没有。
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在轻轻吹拂。
言卿会在哪里呢?
顾慎之不允许,言卿怎么可以在没有他同意的情况下,就消失不见呢?!
看着看着,顾慎之忽然纵身一跃。
惊呼吸,叫喊声,在他的耳畔响起。
顾慎之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陷入了冰凉的海里。
眼前似乎浮现了女人的笑容,顾慎之伸手,一把抓住,再也不放开。
醒来,是在病房里头。
言卿似乎从来都没有在顾慎之的生命里头出现过。如果没有看到他们的孩子,顾慎之或许会真的以为。
这一切,无非是他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也就什么也没有了。
“慎之,你怎么了?无非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有人问道。
只是个女人,是啊,只是一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