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拍马难及
正堂内外,透着不同寻常的紧张。
李家众人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男人谈事,女人在一旁,多有不便。
苏芩拉着周淑兰的手,走向后堂。
陈九鼎看出李家人的局促,招呼佣人送上茶水。
“李伯伯是茶道高手,尝尝这茶叶还可以?”
李清廉再也不敢摆谱,抿了口,“茶汤清澈,入口先苦,后有回甘,倒也应景。”
放下茶杯,李清廉看着周天容,“周老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家归他了?”
周天容喝了口茶,“我说我也是刚刚得知,你也不会信吧,九鼎,借你李伯伯的话,你也算是苦尽甘来。”
陈九鼎一如既往的低调,“不敢,昔日,三家同气连枝,我希望以后,亦能如此。”
“我敬两位长辈,请茶!”
陈九鼎端起茶杯,李清廉岂敢不端,门外,护龙卫也得答应!
只是,再入口,已尝不出滋味。
“介绍一下,小南,见过你李爷爷,你可不能没大没小。”
陈南立于陈九鼎身后,在外,他是封疆大吏,北境十二州之主。
但在家,他是儿子,是陈家的小辈。
“晚辈陈南,见过两位爷爷。”
李清廉微微欠身,既不失体面,也不算倚老。
“不必如此,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往后,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靠你照顾......”
李清廉心里唏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一点不假。
谁能想到,当年如丧家之犬,狼狈离开的小子,如今,君临天下。
抬手翻云,反手覆雨。
“还有你,周老三,我一生孤傲,到头来才知道,眼界给你比起来,差远了。”
整个周家,能入得了他李清廉眼的,只有周天容一人。
往日,他总拿周家第二代、第三代当反面教材,警告家中小辈。
只等周天容闭眼,周家再无能成大局之人。
没想到,周天容早就安排好一切,为孙女寻得真龙婿,可保周家百年昌盛。
“呵呵,李大哥说笑了,我哪有什么眼力,不过是机缘巧合,也算是善有善报,倒是李大哥管教有方,李家人才辈出,教我好生羡慕。”
若是从前,李清廉必定坦然接受。
李家,文有李合明,长袖善舞,经营有方,赚钱的生意一茬接着一茬。
武有李合然,踏入白银级后,只要合李家之力,倾尽资源,成为黄金武士,指日可待。
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陈南身后随便站出一人,李家拍马难及,这是最叫人难受。
“别提了,这些不孝的东西,正事不敢,整天给我惹祸,好端端一场宴席,也能生事,回去之后,我必定严加责罚。”
这话,是说给陈南听的,无异于求饶。
李思成委屈,“爷爷,受伤的是我。”
“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等会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茶汤喝到没色,李清廉才找到借口,离开陈家。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清廉如释重负。
“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遇到陈家人,退避三舍。”
李合明父子瞪眼,“爸,没这个必要吧,陈家......可不如咱们。”
李清廉缓缓闭上眼睛,“那是以前,以后,洛都也盛不下陈家。”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比不了,羡慕不来。
......
李清廉走后,周天容也起身。
“看到这里风平浪静,我也就放心了。”
“小南,爷爷走了。”
陈南挽住老爷子的手,“爷爷,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一家团聚,我爷爷没了,你就是我的亲爷爷。”
周天容感动,“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好了,我走了。”
周天容不肯让陈南相送,却忘记招呼自己的孙女,一同离开。
直到周淑兰打哈欠,来到正堂,发现爷爷早已经离开。
“我爷爷呢?”
“回去了。”
周淑兰气的跺脚,“糊涂爷爷,怎么把我忘了。”
周天容可不糊涂,周淑兰也猜到他的想法。
人家还小,干嘛非要逼着嫁人。
苏芩笑盈盈拉着周淑兰的手,“好了,别气了,今晚,就住在苏姨家,咱们娘俩好好聊聊。”
“苏姨,这......这恐怕不行,我明天还要上学,迟到了,教授会骂人的。”
周淑兰比陈南小两岁,是洛都大学的学生。
同样的年纪,陈南已经成为一方霸主,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苏芩笑道:“放心,明天一早,苏姨喊你起床,让陈南送你过去,要是迟到了,让他替你挨骂。”
周淑兰偷偷打量陈南,发现陈南正盯着她看,顿时,心如小鹿乱撞。
目送娘俩回房,陈南看着陈铁山。
“我们走。”
被李家这么一打扰,耽误了上坟的时间。
“小南,夜深了,你也累了一天,要不,明天去吧。”
陈南摇头,“爷爷在等我,我不去,太不孝。”
陈九鼎知道,陈光明的死,始终是陈南心头的一根刺,他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让时间逆流,让苍海变回沧田。
洛都北面山坡,下面是一片悬崖,地势不甚平坦,无法耕种,倒是适合做坟地。
有钱人拥有自己的陵园,普通人家只能选择这里,埋葬先人。
齐刷刷的脚步声,护龙卫无人发出声响,默默跟在陈南身后,践行自己的使命。
陈南站在崖边,看着乱糟糟的坟圈子,心头难言悲伤。
爷爷陈光明一生光明磊落,死了,却葬在这阴暗狭小之处十五年。
手下四人,最是懂得陈南的心思。
四人带头,清理杂草,护龙卫紧跟其后,很快,一条通道便清理出来。
陈南步行,走到通道的尽头,一尊粗糙的石碑,立于坟头。
碑身无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陈光明慈祥的笑容,引得陈南泪下。
他虎躯一倒,双膝跪地。
“爷爷,孙儿来晚了。”
哗啦,千人下跪,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三叩九拜,陈南起身,拭去眼角的泪水。
“铁山,起坟。”
陈铁山绕过墓碑,走到坟后,虎目怒睁。
“大人,你看......”
浮土翻开,被雨水冲刷,流淌到处都是。
坟中不见棺椁。
陈南动了真怒。
“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