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名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齐王孟夜阑对自己身边的人说:“我们两个换身份吧,毕竟那里的情况很复杂,我们必须事先防范。”果不其然,他们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大名县呢,就一批人迎了上来,为首的那个人说,“齐王大家光临,我欢迎之至啊!”
齐王孟夜阑身旁的小厮说:“原来是布政使大人,劳你大老远来欢迎我们。我家主子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被皇上紧急派往这里,所以正在轿子里补眠呢,可能不方便见你。”见布政使还想说些什么,那小厮靠近布政使悄悄的说了一句:“布政使大人,在这个时候,还是和你故作不了解才好帮你说话,你说是不是?”
布政使大人心中一亮,旋即恍然大悟道:“明白,明白了。来,这边请,这边请。”
八人大轿跟着布政使进了官府大院,而孟夜阑一个人却走上了小路。真的是一条小路,泥泞不堪,让他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前行。孟夜阑望了望田边的庄稼,这才发现这里的庄稼绿油油的,长的超好。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心道:“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长势如此喜人的庄稼,为什么有人偏偏要说他们这儿有旱灾呢。难道真是这场及时雨发挥了功效?”
沿着田边走了几里路,孟夜阑便瞧见了一个小村庄。正赶上吃午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齐王孟夜阑随意走进了一户农家,但见那家里的狗正在吃馒头。上好的白馒头,就这样被狗啃了。孟夜阑微微挑起眉毛,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转而拐进了一个破旧的房屋。
“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咱到我家里来了?”一位花白头发的老爷子吧嗒了一口旱烟,慢悠悠的问道。
齐王孟夜阑挠了挠后脑勺,旋即道:“大爷,我是赶路人,准备上邯郸去。走到这儿了觉得口渴了,所以想向你讨碗水喝。”
“好的,你等着。”老大爷爽快的答应了,旋即拿起葫芦瓢给齐王孟夜阑约了一大瓢水,笑着说:“给,喝吧,多喝点儿。”
齐王孟夜阑点点头,拿起葫芦瓢就猛灌起来。灌了半瓢水,旋即将葫芦瓢递给老大爷说:“老大爷,谢谢你了。我的路还远,先走了。”他的话刚说完,肚子就不听使唤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想要赶快离开。
“饿了吧通往这里的那十几里路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存在,正好啊,我家馒头刚熟,既然赶上了就留下来吃一个吧。”老大爷心眼极好,还留孟夜阑在这儿吃饭呢。
齐王孟夜阑原本想要拒绝,突然想着或许能在这老大爷嘴里知道点儿什么,也就应了下来。热腾腾的馒头到了他手上,烫的他只龇牙咧嘴,旋即掰下一小块儿放到嘴里,不得不说,还真的是很甜。“大爷,馒头不错,真甜啊。”
“是啊,近几年风调雨顺,麦子长的好,收成不错,面粉也好吃。”大爷笑着说,一脸的满足。
齐王孟夜阑一愣,旋即问道:“大爷,我可是听说咱们大名县是年年闹饥荒啊,你咋还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呢。”
“闹饥荒?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老头也抬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旋即说:“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个时候的饥荒可真是厉害,家家户户都外出要饭。那个时候可真的是什么都吃。树皮啊,观音土啊,但凡能让人觉得个饱,就没有不吃的东西啊。”
齐王孟夜阑盯着大爷看了一会儿,直把大爷看毛了:“你小子怎么了,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嘛?”
“大爷,你是不是记错了,是不是前年和去年都闹饥荒呀?”齐王孟夜阑再一次发问,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那大爷大手一挥,摇摇头说:“你还真以为我是老糊涂啊。告诉你,大爷年纪是大了点儿,可还没有糊涂啊。前年和去年年景儿好着呢,根本没有闹饥荒。你这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人也真爱瞎说八道,竟然咒我们老百姓闹饥荒。真当饥荒是闹着玩的,我告诉你,如果闹饥荒的话,多半会发生农民流血事件的。人是铁饭是钢,饭都吃不饱了,农民能有好心情吗?”
“大爷你说得对,农民啊就一定得吃饱饭。吃饱了,才有心情和力气干活儿。”齐王孟夜阑笑着说,拍拍手道:“得嘞,谢谢大爷,谢谢你的馒头,我吃的很开心。还要赶路,我就先走了。”
大爷点点头,挥了挥手算是送别孟夜阑。孟夜阑继续在村里转悠,又问了几个人,那些人都说年景不错,风调雨顺,庄家大丰收。至于饥荒旱灾,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如此众口一词,让齐王孟夜阑不得不怀疑,这大名县布政使做了不少好事儿。
他首先想到的是朝廷下拨的粮食。既然这里没有闹饥荒,那些粮食也没有下拨到农户中间,那么去了哪里?齐王孟夜阑想了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长平仓。他趁夜走了一遭,接过仓内空虚,简直可以饿死老鼠。齐王孟夜阑觉得有些诧异,即便那些赈济粮食下发给了灾民,但长平仓里也应该有点儿东西吧。这里的村民可是说他们每年都较量纳税。如今正好是七月,是该收缴下麦的季节,怎么会没有一粒粮食呢。
齐王孟夜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道:“这里面的水看起来很深啊,幸亏我水性好,否则还不被淹死。”
虽说如此,齐王孟夜阑也不敢大意,他立即写信,让京城的官员帮他查了一下大名县的财务情况。
结果是触目惊心的,近三年来,大名县一共向朝廷,请求了三次赈灾,每次的赈灾粮都达到了百亿斤,换按现在市价近换算大概有上百万两银子。
非但如此,大名县的人还多次向朝廷寻求钱款来造桥修路。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避免下次旱灾发生造成重大影响,想通过水利情况来改换,百姓们靠天吃饭的场景。
可结果是钱花了,沟渠没见着,百姓们依旧靠天吃饭,他们也依旧每年向朝廷要钱。
齐王孟夜阑想,朝廷每年也会派人下来核查核查灾情,那些人为什么就什么都没查到,难道这大名县的人和上面的人联手骗取朝廷的钱财吗?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