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酒后醒来已经是地动后的第三天了,发现自己并没在观星阁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听说天盛地动了他着急的回了观星阁,还好观星阁没有倒塌。作为天盛最高的建筑居然没被地动震塌,百姓们都传国师有天神护佑。谁也不知道百姓崇拜的国师因为醉酒错过了观星预测地动的事。
地动的事已经过去了,秀水和里海的居民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县令因为发生地动时处理得当被皇帝嘉奖,赐了匾额‘恪尽职守’。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这块匾额被大红绸子系着就挂在大堂正上方。
大家现在都住回到屋子里了,商铺也都照常开业了,顺城又恢复了以前繁荣、热闹的样子。
在魏姨母忐忑的期盼中恩科考试的日子终于到了。平时的会试三年才一次,今年是皇帝增加的恩科考试,意义大不同。
这恩科可不是常有的,并且通过乡试才可以参加,学子们都抓住这次机会,有没有把握都要试一下。
顺城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有些学子一月前就已经到达顺城,他们对于恩科翘首以盼又忐忑不安,如果能考上那就是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并为整个家族增添荣耀。
魏姨母紧张的吃不好、睡不好。母亲细心安慰她,也知道她将自己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母亲看她紧张的样子就提议给方书仁整理箱笼,魏姨母总算找到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了。母亲又派人去糕点铺子订了些糕点,箱笼被装的满满当当。
方书仁坐在桌案前却并未读书,手里摩挲着金玉给他请来的学业有成符。
考试这天一大早哥哥驾着家里最宽敞的马车,带着她、沁儿,魏姨母和母亲一起去送考。街道上全是马车,有人比他们来的还早,她看着还未大亮的天打了一个哈欠。
因为马车太多通行不便,走走停停,魏姨母着急起来,想掀开帘子看看又忍住了,却坐立不安。
她掀开帘子问哥哥还有其他路可走吗?哥哥金山长年在外跑,顺城的大街小巷早已摸熟了,选了一条人相对少的路,魏姨母听后心稍稍放了下来。
“玉妹妹不用跟来的,这么早起来都没睡好吧?”他看她还没睡醒的样子。她在家一向随意,金姨母也不会拘着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那可不行,我要给书仁哥哥加油去。”
方书仁温和地看着她。
“这丫头一直嚷着要去,让婉儿卯时二刻叫她,可都快辰时才起。”母亲和魏姨母说着她的趣事儿。
“魏姨母,你别听母亲乱说,我卯时就起了,姨母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方书仁看她不满地嘟起小嘴,和金姨母,母亲撒娇的样子,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
昨日一夜母亲都没睡,她房里的灯点了一夜,今天一整个早上都面目紧绷、万分紧张的样子。
他知道她看出母亲的紧张所以说了些笑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让他心里温暖。自己那个傻妹妹却想不到这些,也没一点儿紧张的感觉,捧着玉妹妹送她的书从上车就没抬起头不停地看。
终于到了考试地点,哥哥选的路比别人的路顺畅得多,到的也早一些。下了车魏姨母又检查了一遍他的箱笼千叮咛万嘱咐。书仁哥哥进去了她还舍不得走,她劝魏姨母要三日后才会出来呢!回去慢慢等。
魏姨母通文墨,有时也会帮母亲理帐,但因忧心儿子的恩科始终集中不了精神。母亲让她在园子里转转分散下注意力,别儿子还没考完她倒是病了。
魏姨母走后母亲和她说,她们去寺里上香时也求了她和方书仁的签。母亲遗憾的表情,说他们两人没有姻缘,却有君臣之义,她一向不信占卜、求签,也没在意。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他们早早地来到考场外。出来的学子一个个无精打采,有的嘴边冒出胡渣、有的衣服皱皱的,三天时间被困在一个只容一人的格间里也真是够辛苦了。
书仁哥哥还好,还是谦谦公子的样子。魏姨母早三步并做两步迎了上去,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剩下就等着放榜的时间了。
考完后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日他和沁儿在她院子里饮酒,沁儿早已不胜酒力醉了过去,她让云儿将她背去她房里休息。
从方书仁来金家就没见过他饮过酒,还以为他不会呢!今天他很高兴喝了好多,话也多了起来。
“玉妹妹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考取功名吗?不光为了光耀门槛,我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我想做一个好官。父亲为人刚正不阿、不喜结交权贵、不拉帮结派,但他真是一个好官呀!为百姓着想做了很多实事,可这样的一个人却被人冤枉最后郁郁而终。”
他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方家的往事。原来他的父亲方大人因为不参加乡试舞弊被同僚排挤,最后受冤枉丢了官职,冤情还未招雪就郁郁而终了。
乡试舞弊屡见不鲜,有多少大字不识几个的为了通过乡试用银钱贿赂考官,可今年的恩科却很难做手脚了。临考时皇帝驾临更改了试卷,考场上多少考生心惊胆战,皇帝临时更改试卷历史上就没有过。说明皇帝已经注意到科考舞弊了。
“玉妹妹,我相信盛朝会越来越好,上到朝廷下到地方小官都会遇事秉公处理,升迁调任也绝不是用银钱就能办到的,再也没有官官相互、利益交换,拜高踩低……”他已经醉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他地理想。
这次恩科试卷是由左相和右相共同出题,历届会试都是由二人来出题。两位在朝中都是及有威望的老臣,今年皇帝临考时却突然更改试卷,引人无限遐想。
公孙正卿紧锁眉头,圣上给他没脸可是第一次,今年准备在朝中的新登科学子中安排一些自己人,挑了一些资质算好的,悄悄透了一部分题。
没想到圣上突然驾临更改卷纸,也不知那些不成器的黄口小儿心理能承受得住吗?考试心态占了成功的一半,如果都不成器他的心血就白费了。三日里待在贡院消息传递不出去,心里很烦躁。
皇帝将之前定好管理试卷的人都换了,并且一张张亲自审阅。皇帝的亲自参与让众大臣、学子心里打鼓,大臣猜测皇帝的用意,
学子担心自己答的不够好入不了皇帝的眼。让人吃惊的是皇榜还未发理不通考生的乡试资格。
皇帝下令彻查当地乡试舞弊案,一时人心惶惶。七个县的主考官被砍头,几十人发配苦寒地做苦工。一连串的举动震惊了整个盛朝。
御书房内皇帝脸色铁青,手边是厚厚一摞全盛朝科举舞弊案的人员名单及他们的认罪书,他知道科考有猫腻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那些连篇策论都写不好的乡员还敢来参加恩科?
安王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眉宇间皆是淡定自若。今日他穿着石青色绣金线蟒袍、腰间金镶玉蟒纹带、白玉冠束发,不但气质出众竟还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这个叫方书仁的倒是个有意思的。”皇帝手上拿着一份试卷,也就是这份试卷让他决定彻底整改科举的弊端。他的文章出类拔萃,可引起他注意的是他所写的文章中暗藏玄机。
皇帝齐天济文学造诣很高,尤其爱做藏头诗,看诗的时候养成习惯先看看诗里是否藏了什么玄机。当他看到方书仁的试卷时还真让他看出了玄机也让他看得龙颜大怒。
他看了他全部的文章,他在诗里、文章里暗藏的话揭露了现任青州知府乡试舞弊案以及为自己父亲叫冤。
“他的父亲就是青州前任知府方子墨?他犯了什么事?”皇帝开口问。
“回父皇,正是,据说当年参与青州乡试舞弊案被停职调查,他本人一直喊冤,可这件案子还未审理他就生病过世了。”安王如实回答。
“派人重查当年这件案子,还有方子墨死的有没有蹊跷。”皇帝下令,安王恭敬应下。
“你说方书仁这个人怎么样?”皇帝一转话锋询问安王。
“儿臣以为他为人正气、勇气可嘉但缺少历练有些心浮气躁。”方书仁的试卷是安王抽出来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找了个机会让父皇看到了这张试卷。
能有如此心机,利用试卷揭发检举、申冤的人也的确是个人才。不过做事欠考虑,他不知他这一举动如果失败了,试卷落到其他有心人之手会牵连多少人。
皇帝的想法和安王是一样的,他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方子墨真是被人冤枉的就让他儿子去青州任知府吧!”皇帝将试卷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