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千里寻母
金川算是一座相对繁华的城市，只是我早已无瑕欣赏眼前，这琉璃璀璨的风景了。
拖着生锈般的身体离开火车站，我举目四望，却不知该干什么。
我不知道母亲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长相，当年她跟父亲生我时，既没举办婚礼，也没领结婚证；我几乎对母亲的讯息，一无所知。
唯一的线索，就是当初那个人贩子；冯力说那人叫“龅牙周”，长着满嘴龅牙，下巴很尖，左脸上有一道疤。所以只要能查到这个人的话，当初他把我妈卖到了哪里，就应该有线索了。
虽然我当时极度痛苦，但还是硬挺着一口气，去了当地的警察局。
一番报备过后，人家就让我回去等信儿，那警察还说，20多年前的案子，要查到线索很渺茫。
但我相信“缘分”这东西，作为命运洪流中的受害者，老天一定会给我们补偿，让我们母子相见的。
再后来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浑浑噩噩地蒙头睡了一觉；在梦里，我梦见跟何冰结婚了，我们甚至有了孩子；我甚至还梦到了父亲，他还活着，参加了我的婚礼。
可梦终归是梦，当我从午夜醒来，张口呼喊何冰的名字时，面对我的却是冰冷的现实！
回望四周，我已不在家乡；那些曾经无比甜蜜的幸福，也如泡影般，破碎在了漆黑的夜里。
无限的煎熬中，我再次强迫自己睡去，我甚至两天都没吃饭、没出门！
手机我也一直没开，因为我知道，何冰能联系上姜雪，她也知道宏远机械厂的位置；我怕她纠缠我，怕听到她的消息时，让我本就要崩溃的神经，更加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逃避，总觉得人生好没意思啊！如果人死后，可以去到另一个世界，可以遇见父亲；我想那时，我会毫不犹豫地从楼上跳下去，解脱了这世间的苦恼。
大概是第三天吧，我把手机打开了，因为人贩子的事情，我在警察局报了备；万一有消息，人家会通过电话联系我。
但我没等来警察的电话，倒是姜雪打来了：“向阳，你…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害怕看到熟人，看到婚礼现场，所有的人。
“我们已经回许诚了，厂子里一切都挺好的；有了烟海市那么多订单，我估计年底，咱们就能偿清所有债务了。”
姜雪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女孩，她没有开口劝我什么，而是跟我汇报厂里的工作，好让我知道活着是有希望的，厂里的兄弟还等着我。
“姜雪，你跟宏远哥守好厂子，我没事的，就是想一个人出来静一静！你知道的，摊上家里那种事......”我一开口就流泪，哽咽地说不出话了。
“我懂，大家都理解！向阳，你好好散心，凡事多往宽了想；厂子有我们在，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姜雪赶紧附和道。
随后我们就沉默了，但谁也没挂电话；因为我们都明白，真正的话题，并没有打开。
这时候她又说：“放心好了，何冰没事，这女人要是还能哭出来，还能声嘶力竭的悲伤，就证明没什么大事！就是你那个何叔，好像又进了医院......”
“他自找的，别再跟我提他们！”我愤愤地咬着牙，不知道为什么，情绪特别复杂；我明明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可心里又是那么厌恶；或许正是这种矛盾的痛苦，才将我折磨地死去活来吧。
“何冰说等你消了气，要来许诚找你，你看这事儿......”
“那你觉得呢？我的事情，你别掺和行吗？”
“好好，只要你平安就行，向阳，照顾好自己。”姜雪语气悲伤道。
“暂时这样吧，我可能会换号码，到时候有事再联系你。”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那天下午，我饥肠辘辘地出了旅店，然后在对面的小吃街，要了一碗米粉；可虽然饿的难受，我却一口也不想吃，甚至有些想呕吐。
人有多得意，就会有多失意；而上次的婚礼，完全就像过山车一样，直接把我给晃懵了！
你曾经拥有那么多东西，蒸蒸日上的窑厂，崭新的婚房，婚房里有个那么美丽的姑娘；可仅仅一场变故，便什么都没了，反而生出了莫大的仇恨，生出了解不开的死结。
我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没有斗志、没有希望，甚至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活。
最后我强迫自己喝了几口汤，便去营业厅又重新办了张卡，把以前的注销了；这样蛮好的，一切都清净了，我还能联系上所有人，但他们永远都找不到我了。
仿佛像是斩断了过去的一切，这才使得我长长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再为何家的事情所累了。
接着我又去警察局，重新报备了手机号；出来后到餐馆吃了两碗面，身体慢慢也有了力气，可脑子，却一直处在混沌的状态。
再后来我开始酗酒，爱上了到网吧打游戏，我希望用这些糟糕的方法，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只要不想那些悲伤的往事，我就觉得自己还活着，还像个人。
那天晚上我喝得有点迷糊，也不知怎么，眼睛就盯在了钥匙串上；上面有林佳曾给我保管的U盘，之前见面，因为情绪激动，我都忘还给她了。
如今再看这人世，我真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从小到大，我都一直保持善良、恪守原则，可生活是怎么对我的呢？既然好人得不到好报，我还去坚守那些原则干什么呢？
拿起那个精美的U盘，我苦涩一笑，林佳这么长时间没管我要，兴许早就把这茬给忘了吧！
借着酒劲儿，我直接将U盘，插在了网吧的电脑上；我讨厌别人对我有秘密，就如何家，对我隐瞒真相一样。
一边点鼠标，我就生出了一种报复心理，林佳说这个东西极为重要，那我就必须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醉醺醺地盯着屏幕，我把鼠标放上去，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行为，却开启了我后半辈子的“潘多拉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