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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风云渐起

  许勋安在宫外也遇见了一位皇子,当日在大臣之中呼声最高,还差一步之遥就要登上太子之位的唐瑁。自刘惠妃一家倒台之后,他似乎成了瘟神,各位大臣都对他避而远之,如今落魄到整日混在市井之间,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

  唐瑁如今就剩下一个皇子的身份,在长安这群喜欢斗鸡走狗的地痞无赖之间却非常好用,这些地痞无赖整天无所事事人嫌狗厌,处在食物链的最低端,能够结交皇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整天捧着唐瑁,而唐瑁失去父皇的宠爱和大臣的推崇之后,只有用这些无脑色追捧来麻痹自己。

  许勋安去陇右会馆见朔方军使,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一个人悄悄从会馆后面的巷子抄道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刚好拐进长安红火热闹的春风街,这里是男人销魂的天堂,赌坊妓馆应有尽有。

  唐瑁等人刚从赌坊出来,几个人输红了脸,正是满脸郁气,没想到顶头就给许勋安碰上了。

  “呵,这不是许勋安许大“神童”吗?”唐瑁讥笑着对身后的一群人介绍:“这可是当年名噪一时的“神童”,上头那位老爷子对他赞不绝口的大神童,哈哈哈,你们猜怎么着?”

  “哈哈哈,一事无成!听说现在做了商人,你们闻闻,是不是满身的铜臭味!哈哈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许勋安,说的就是你吧!”

  唐瑁记得许勋安当年想走仕途,空有满腹才华,少年成名,没想到混了这么些年,竟然成了商人,士农工商,他竟然混到了社会的最底层,哈哈哈哈,比他还要落魄,想想都能让他高兴一些时日。他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狂笑,牛鬼蛇神,形态各异。

  “寿王殿下!”许勋安拱手行礼,他属于贱皮人格,岂会在乎几句嘲笑,依然面不改色地跟唐瑁打招呼:

  “难为寿王殿下还记得我,荣幸之至!数年未见,寿王愈发英军神武了!我一介平民,哪怕汲汲一生也只能怪命不好,不像寿王殿下,一出生就比别人尊贵!可惜啊!”

  许勋安摇着头不欲多说,转身准备离开,唐瑁两步向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今天本来就不想轻易放过许勋安,他若只说前面几句话乖乖认怂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竟然敢挑他的伤疤。

  “可惜什么?”答案就在他心里,他偏偏想要找虐,让许勋安说。

  “可惜上头那位只识得我这样的蠢才,却认不清你这样的英才,可惜寿王殿下没有雄心壮志,可惜天下百姓没有福气~”许勋安连说三个可惜,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唐瑁却因为他的话滞在了原地。

  刚刚那一瞬,他确实想戳唐瑁的伤疤,因为唐瑁踩到他的尾巴了。他在大齐这些年,就想堂堂正正做个官,造福万民,名留青史。

  他甘愿庸庸碌碌这么些年,把大齐的贸易搞的风生水起,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可是这么些年,他似乎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在皇上和朝臣的眼中,他成了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始终上不得台面,他不服。

  尚存的理智让他没有逞一时口舌之快,斗赢了唐瑁又如何呢,他也不过是个落魄的皇子,他没必要再踩上一脚,不过,如果唐瑁还存在一丝不甘和野心的话,他刚刚的话必定能让那些不甘和野心慢慢苏醒,膨胀。

  他没想到唐瑁的野心膨胀的这么快。身边有一群不知死活的朋友,好事不一定能成,坏事一定比什么都快。

  唐瑁的追随者很快就联合了长安城所有的地痞流氓,无知者无畏,这些人被唐瑁一忽悠,感觉拼这一把就能翻身,所以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仅有这些乌合之众当然不够,唐瑁还趁夜进宫,悄悄去了一趟留仙宫。这是刘惠妃留给他的秘密,据说留仙宫那位能够帮助每一代帝王梦想成真。

  “哈哈哈哈,唐家的小子!”石玉如内心忍不住地兴奋,唐家的小子们真没让她失望,一代又一代,没有人能抵得过皇位的诱惑,她依稀记起三十年轻唐基,五十年前的唐正,六十年前的唐平……,他们跟眼前这小子一样,趁夜前来。

  哈哈哈哈,不知不觉,大齐的江山已经传了五代,也该有人来葬了它。

  永隆帝在骊山别宫住到腊月十八,回到长安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重获了新生一般。当晚就举行家宴,见了自己的一众儿子和妃子。

  宴至一半,永隆帝让唐琮继续住持家宴,自己带着三位新晋的美人提前离席,脚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洛儿的身份,坐在宴席靠前的位置,她看着永隆帝面色红润,神情兴奋,有着跟他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状态。

  她心生疑惑,这几年她学了不少药理,感觉永隆帝的状态,像是服了某种让人血液加速流动的药物。服了这种药会让人感到兴奋,感觉年轻很多,可是时间久了会对药物产生依赖,最后被药物所控制,对身体损害非常大。

  洛儿悄悄离席,想跟上永隆帝的随侍,探一探永隆帝的身体状况。刚离了宴席,就看见唐瑁已经跟了过去,呈上一个锦盒,永隆帝让人接了过来,转身离开,唐瑁恭敬地送皇上离开,洛儿却看清他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诡异的表情,看得她心里一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宫里因为皇上的回归热闹起来,宴席不断,歌舞不休。洛儿见不到永隆帝,连留仙宫也进不去,可是心里的慌张却一点都没减少,趁着宫里热闹,便悄悄溜出宫去找师傅。

  许勋安一直在忙着安排商队出货。依唐瑛的判断,西北边境恐怕少不了一场大战,可是永隆帝为自己的寿诞大肆浪费,把军备和粮草都荒废了。

  文臣们都觉得边疆安稳,根本无心加固边疆城防,也舍不得动用国库充实军备和粮草,简直是一群只会中饱私囊的糊涂蛋。

  自从张子衡辞官,朝堂上几乎成了李玉甫的“一言堂”,永隆帝不爱听坏消息,李玉甫便报喜不报忧,上行下效,底下的官员也只会歌功颂德。李玉甫为了排挤李思志,一手提拔了“应声虫”牛仙客做了左相,弄得朝堂“一派和气”,深受永隆帝的嘉奖。”

  许勋安已经对永隆帝的朝堂不抱什么希望了,他联络了朔方军使,准备让商队跟随朔方军使先把他筹备的一批粮食和药草押到边境,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是多么高尚的人,可是他相信唐瑛的判断。唐瑛这些年在军中,彻底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屡立奇功,若不是他低调,还有王训刻意帮他隐瞒,压下他的军功不报,恐怕他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

  许勋安觉得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一个太子,能够踏踏实实地在边境线上隐忍八年,哪怕危险重重,不能光明正大地指挥战争,他却始终坚持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坚守国土,仅这一点,他就应该支持他,相信他。

  许勋安安排好商队分批运送的货物,就直接奔了后山屯,也该让这里的百姓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战事一起,最先被拉到前线的就是他们。

  后山早已不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了,眼下是寒冬,皑皑白雪之下依然能够看到成排的防风林傲然挺立,几架高大的风车让冬天看起来依然生动。

  屯子里也不再尽是低矮的茅屋,整排青砖瓦房显然是被规划过,整整齐齐,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枣树,即使在冬天,梢头仍然能看到一粒粒地红枣,留给未飞到南方越冬的鸟儿,一点也不浪费,来年春天,山野间又会多出无数青绿的枣树苗。

  后山的枣种得好,在整个大齐都有名,这些年已经陆陆续续销到江南,岭南,甚至南诏各地。多年无战事,让这里的百姓多了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后山屯的人口都增加了不少。

  村中心的祠堂旁边建了三间校舍,姚远之就在这里教授孩子们经史典仪,校舍后面还有一个演武堂,早晚操练必不可少。

  眼下要过年了,学堂里停了课,倒让孩子们撒了欢,满村地窜。他们不再像常青幼时那般艰苦,每日要帮着家里干活都忙不过来。现在不缺吃喝,可是老秦他们从来不敢放松对孩子们磨炼。

  每年底闲下来,后山屯都要举行一次比武大会,最终胜出的孩子获得奖励,而反应太差的孩子会在下一年成为重点培养对象。

  虽然已经多年没有战事,可是他们的身份始终还是军户,他们永远不能忘记祖祖辈辈有多少人把命留在战场上,也永远不能忘记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是如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不能让这些后辈像他们一样到战场上去做填坑的炮灰,即使上了战场,也要努力掌握主动权。

  洛儿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后山而来,也许是因为亲自参与过后山的建设,她早就把后山当成自己的家,把这里的百姓当成了亲人。

  远远地就看见房前屋后高高大大的枣树,树叶已经落光了,可是枝头却留下点点红星,把整个屯子装扮的非常温馨。

  常青坐在屋顶上看着孩子们相互操练,哪怕是寻常的演习,他们也会拼劲全力把对手打趴下。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野蛮,可是常青却觉得他们还不够狠,他见识过战场的残酷。

  想要在战场上保住性命,就得培养出一些狼性,凶残狠戾,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他远远地看见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进了后山,立即站起身,一个纵身从房顶跃了下来,他就知道洛儿姑娘今天一定会来,因为安哥也来了,此时正在祠堂里跟村里的长辈商议事情。这个判断让他郁闷了一个上午,可是见到洛儿的马车,抑郁的情绪就立即烟消云散了。

  “常青哥哥,你现在好厉害!”常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常青了,他现在不过十五岁,个头都赶上许勋安了,而且他自小锻炼,身体比安哥还要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