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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西市之光

  唐洛儿只在心里稍稍挣扎了一下,就趴到了他的背上。虽然心里有些羞涩,但是她的脚实在不能再走路,长安并不是每条大街都铺石板路,大多数都是用碎石铺的石子,脚上那些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被硌得裂开,实在太疼了。

  许勋安:“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吗?”

  唐洛儿摇头,知道这人除了嘴损,心底并不坏,她放心的很。

  许勋安看不到唐洛儿摇头,他也不在乎,自顾地接着说:

  “我要把你卖到平康坊去!平康坊知道吧?全长安有名的歌伎都在那,那里的老嬷嬷专收你这么大的小娘子,买回去天天吊嗓子,练不好就打,还不给吃!她们那还养鸟,让你们学那黄鹂鸟,练不出清脆婉转的嗓子就天天听鸟叫——”

  唐洛儿:“我不信!”

  许勋安:“嗨~”这小娘子不好忽悠啊!原以为她会被自己吓得哇哇哭呢,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他一路碎碎念着,走得却极稳,唐洛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这一日一夜担惊受怕,她早就精疲力尽了。

  许勋安听着背上的动静,也消了音。东市沿街的商铺一家比一家高档大气上档次,揽包了珍珠宝玉,金银器皿,绫罗绸缎,几乎所有的高档奢侈品,来往的行人也都衣着鲜亮,谈吐优雅。

  东市的环境静谧优雅,唐洛儿睡得很稳,许勋安觉得很闷,幸而穿过一条又宽又阔的朱雀大街,就是热闹非凡的西市了。

  档口就是一家包子铺,卖包子的刘大爷跟许勋安熟,看见他背着一个女娃娃,关心地问道:

  “安哥,这是哪里来的女娃娃呀?”

  许勋安颠了颠背上睡得死沉的唐洛儿,随口说道:“跟路上拣的!”

  刘大爷心想你那张嘴里十句难能又八句真话,我跟扯这干嘛!从笼屉里拿了两个包子,硬是塞给许勋安。他跟老伴经营这包子铺,都要干不下去了,得亏安哥嘴刁,非得吃什么小笼包,还要多汁的那种。

  他跟老伴研究了好多天,才算把小笼包、汤汁包给折腾出来,没想到这小小的包子比他以前做的又大又实惠的肉包子赚钱,用的料不多,卖的价却是以前的一倍,除了费点功夫,用的肉都比以前少了一倍。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摆摊的,赶脚的,赶着牛车、马车、甚至骆驼的外地行商,载着满满地货物,有的直接往会馆拉,有的直接找一处宽阔地儿,扯开嗓子当街叫卖。

  这里不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却是长安最热闹的地方,许勋安就喜欢这样的热闹,手上拿着包子,边吃边走,遇见新鲜有趣的物件还得停下来看看。

  中街有一家牛肉馆,这里的老板是一个胡人,老家就在遍地牛羊的塞外,否则,谁也不舍得杀牛卖肉啊!

  许勋安从现代就好牛肉这口,是牛肉馆的常客,所以,胡老板远远地就看见他,眯着两只小眼打招呼,这人满脸胡子,如果不是面肥耳大,还真看不出他的表情。

  “安哥才下朝啊!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啊?”

  许勋安就爱看别人大吃一惊的脸色,悄咪咪地说:

  “从皇宫里偷出来的!”

  胡老板本来还以为有什么秘密呢,谁知道又是安哥胡说八道,抬起石头大的拳头,往许勋安肩上一推,骂道:

  “你小子又偏鬼呢!赶紧背回去藏好,回头巡管来了我替你瞒着!”

  他用的力气不大,耐不住实力大,许勋安被他推的连着后退好几步,险些没摔倒,回头一看,小朋友毫无动静,睡得还真死,估计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当垆卖酒的胡姬瞧见许勋安被大胡子推得一个踉跄,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大胡子嚷道:

  “你老大一个爷们竟敢欺负安哥,信不信我喊一嗓子,来几个人把你牛肉馆给拆喽!”

  大胡子已经伸手拉住了许勋安,回头看见那叫嚷的胡姬,羞得满脸通红,拱着手说着不敢,逃似的跑回自家铺子去了。

  唐洛儿被胡姬那一生娇斥给吵醒了,眯眼看着一个穿着胡服的女人在拉许勋安,嘴里说着“安哥啊,快来尝我家的新酒!”

  胡女多情,穿着窄袖修腰的胡服,撸着袖子,用长柄木勺从酒桶里舀了一勺酒送到许勋安嘴边,眼波流转之间,自带一种风情,却不显得放荡轻佻,只透着一股泼劲,怪不得大胡子都要对她敬畏三分。

  许勋安接过胡姬手上的木勺,浅浅地酌了一口,在嘴里砸吧一会,才吐了两个字“不错!”

  哪里不错?怎么个不错法?他也不说,那胡姬也不问,仿佛许勋安嘴里说出来的是金科律例,一定错不了,然后当街就嚷起来了:

  “安哥说这桶酒不错哈,赶紧来打酒咧!新酿的醇酒咧!”

  她边说边找酒壶给许勋安打了半壶酒,让他带回去喝,一转身才发现一双清亮的大眼正盯着自己,

  “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呀,长得可真俊!”

  许勋安头都没回,他还不知道唐洛儿已经醒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跟那胡姬说道:

  “正愁卖不掉呢,要不你买了吧!”

  话音还未落,只觉得背后一坠,他赶紧两只手护着,却没护住,回头一看,小朋友已然站在地上,正红着眼圈瞪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