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微风暖人,她的眼里落满星辰,思念旧人时星辰便随眼泪落下,又化作天上的星子。】
那么,就这样陪着她过完一世也是极好的,段长安心想。
“长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总要开启新的生活。”小人儿又道。
“你当真想清楚了么?”段长安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没有,但不能一直走不出伤痛。”小人儿顿了顿,眼中是极大的隐忍,“何况哥哥定不愿看到我这般消沉。”
段长安听见小人儿又提起沈阔,心中不免一阵难过,便扯开话题问道:“小七方才在做什么?”
小人儿拿起一个布做成的娃娃,道:“我怕他一个人在地下太孤单,想做个小人陪他。”
“这……”段长安本想说,那么小的娃娃都还没成型呢,但终究还是顺着小人儿的意,道了句:“小七会是个好姆妈。”
小人儿听了段长安的话笑了笑,又埋头去做娃娃的衣裳去了。
段长安则在小人儿身边替她递剪刀和针线,两人一直忙活到深夜,一个精致的手掌般大的小娃娃才在小人儿手中诞生,段长安看得欢喜,竟不舍得将小娃娃葬下去,小人儿又嘲笑了段长安一番,这才抱着小娃娃去睡觉。
第二日段长安收到沈阔的来信,信中说南京城暂时收复了,原来上头在最后调配了所有的精锐部队前去支援,所以暂时将敌人赶出了南京城,这次战争历时虽短,但仍造成了不可预估的灾难,而沈阔这些天便是忙着恢复城中安定,信中还说,等过一段时间便派人接他们回去。
段长安看了信,心中竟存了私心,或许,他可以在沈阔派人来之前将小人儿带走,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然后他耕种,她在一旁的树下乘凉,黄昏时牵着她回家……
“长安。”一道干净好听的嗓音打断了段长安的思绪,段长安回过头,正见小人儿穿了碧色罗裙,正倚在门边看着他,脸上是盈盈笑意。
“长安,可是哥哥来信了?”不待段长安说话小人儿便笑着问了出来。
“嗯。”段长安将信叠好放进口袋,道:“先生说让我照顾好你。”
“没有其他的了么?”小人儿似乎有些失落,朝段长安走去问道。
“没有。”段长安说话时指节微微颤。
“嗯,吃饭吧。”小人儿掩去眼中的失落,又道。
“好。”段长安刚说完便见小人儿十分迅速地跑到他身边,纤指一挑便将他放在衣袋里的信挑出。
“小七!”段长安低低唤了一声,却见小人儿已经拿着信跑远了。
不一会儿,小人儿拿着信回来了,脸上的笑意更甚,但在段长安看来这笑意并不属于他,也只有那人才能让她笑得这般开心。
“长安。”小人儿提着裙摆转了个圈,“你说哥哥几时派人过来?”
段长安怕小人儿摔跤,忙过去扶着她,“不清楚。”
“那要等多久呢?”小人儿稳住身形,低声呢喃道。
“应该很快了。”段长安不愿看见小人儿伤神的模样,扮了个鬼脸对她道。
小人儿被段长安的样子逗笑,追着他跑了几圈,几圈下来,小人儿不但没追到段长安,反而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段长安忙跑到小人儿身后替她顺着气,一番打闹下来,小人儿累得不行,吃过饭便睡下了。
两人就这样平静过了十几日,这一天晚上,小人儿吃过饭照常躺在竹倚上小憩,旁边放着一盘剥好的荔枝,此刻院中落下高大庭树的影子,月色皎皎,微风正暖,小人儿的困意也越发来劲,正要睡着时听见有人大力敲门的声音,敲门声很是急切,小人儿不敢贸然开门,连忙跑进房中去找段长安,段长安拿起一根半人高的铁棍便跟着小人儿出了门。
“谁?”段长安压低了声音问道,“是沈先生派我们过来的。”只听得院门外的人回道。
趁着月色,小人儿透过栏缝仔细打量了外头的几个人,只见那几个人皆穿了黑衣,除了说话的那个,其他的都低下头,好像是不想被人认出。
“哥哥派你们来可有让带什么话?”小人儿隔着栏缝问道。
“先生说船不够,让我们先带小姐走。”领头那人说。
话音刚落,小人儿与段长安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彼此的想法。
段长安方点完头,小人儿便尖着声音大叫了起来。
“有贼啊……大家快来了……”
“有贼啊……大家快来了……”
…………
小人儿的声音一遍高过一遍,左邻右舍很快醒来,拿着火把便寻声赶了过来。
那几个人见情况不妙,正欲逃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段长安见人已经被围住,这才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哟,这不是陈老三么?”
人群中不知是谁举着火把凑近了看被围住的人,很快认出是南安镇上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这是张家小子。”
“……”
很快其他的三个均已被认出,唯独领头的那个没有人识得。
“说,他是谁?你们为什么跟着他干这偷人的勾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被称作陈老三的那个终于受不住开始招供,“我们不认识,这人拿了一些银票给我们,只说让我们替他做一件事,事成后还有更多的酬劳。”
“什么事?”段长安没了耐性,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中的铁棍问道,陈老三看得心惊,连连后退了几步,惊怕之余忙道:“让我们绑了你家小娘子,将她……将她卖到听香楼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段长安怒不可遏,手中的铁棍一下打在陈老三的腿上,陈老三疼得哇哇大叫,段长安这时又转向为首的那个,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为首的那个冷哼了一声,右脸上的伤疤越发吓人。
段长安见那人不说话,举起手中的铁棍便重重打在那人腿上,周围不禁有人唏嘘,“这条腿怕是废了。”
段长安急红了眼,哪里管得了这多,“谁敢伤害小七,我定要他万劫不复。”
话语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