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微凉,她坐在山上小亭中,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上流云时卷时舒,忽然便想要听他柔声唤她的名字。】
“嗯。”袭人应道,随即出了房门。
此时小人儿正斜卧在床上看书,每当看至精彩时,往往手并脚一起胡乱动着。
“小七。”忽然有人唤她的名字,小人儿抬起头,却不见门外有任何人,这才知原是自己听错了,便继续低头看书。
一阵风吹进房中,小人儿感到有些凉,便下床去关窗户,这会才发现外面天空阴沉,似即将有一场大雨,待将窗户关好,才想起院中的几盆花草,便又匆忙跑了出去。
却看见花草已整齐摆放在屋檐下,小人儿问了问下人,才知是沈阔方才来过,心中便已了然,想来也是,他那般温润玲珑的人,又怎会忍心花草被雨打湿,小人儿这般想道。
回到房间,小人儿没了看书的兴致,拿了一把伞便跑出去了。
刚跑了半路便开始落雨,雨有些大,滴在油纸伞上的声音落入小人儿心中,她忽然想起苏东坡的“谁怕?一衰烟雨任平生。”不知觉便放慢了脚步,果然觉得此刻正妙,万物似有声。
小苑内,齐褚四处寻小人儿,却只见袭人在房中,便问道:“你家小姐呢?”
袭人将手中的桂花糕放入嘴中,才不急不慢地道:“想必是去听雨了,小姐素来心怀诗意,不肯错过每一个落雨的日子。”
说完还指指桌上仅剩的一块桂花糕,道:“齐先生可要吃一块?”袭人以为齐褚不会吃,正要伸手去拿时,发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抢先她拿起了最后的一块桂花糕。
“多谢袭人姑娘,桂花糕确实不错。”齐褚在袭人怨恨的眼光中若无其事地咽下桂花糕,走之前还不忘朝袭人笑了笑。
袭人生平第一次看见那般明媚干净的笑,一时竟失了魂,盯着齐褚远去的身影发呆。
段长安则在自己的房间会客,近段时间他接手的生意越来越多,名声在南京也渐渐响亮起来。
小人儿此刻已在山上小亭中,看着万物在雨水的冲洗下越发干净,小人儿忽然便有些释怀,内心便有了片刻的安宁和浅淡的幸福。
雨很快停了,下过雨的天际湛蓝无比,片刻后竟飘来了朵朵流云,时卷时舒,像极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小人儿此刻突然便想要听沈阔柔声唤她的名字。
“哥哥。”小人儿双手合十,朝东方虔诚地许愿。
只听她一字一句道:“愿你获得尘世中的幸福。”
又过了一些时候,小人儿才下了山回到房间。
“沈小姐——”忽然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小人儿正在擦头发的手顿住,看着来人道:“顾郎中。”
顾北庭走到小人儿身边,急急问道:“茵陈呢?”
“嗯?”下小人儿不解,问道:“难道那日你不在小苑?”
“我前几日有些事要处理,早先同先生说过。”顾北庭耐着性子解释道。
“嗯。”小人儿点点头,道:“几日前茵陈姐姐便被那伙人带走了。”
顾北庭听后便着急跑了出去,小人儿看着顾北庭跑远的背影,忽然有些担心起茵陈来,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北庭出了小苑便直接去了南京官员首府,彼时顾慕正和手下的人商量事情,顾北庭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谁这么大胆?”顾慕手下沉不住气的都掏出了手枪,指着进来的顾北庭。
“都放下出去吧。”顾慕见到是顾北庭,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沉声道。
“是!”一道整齐的声音过后,房间便安静了下来。
顾北庭同顾慕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大哥。”终于,顾北庭先开口,“茵陈可是被大哥抓了去?”
“她叫陈茵。”顾慕忽然提高了声音,“是被我抓走的又如何?”
“大哥,她前些日子刚小产,身子需要好生调理,大哥万不可亏待了她。”顾北庭又道。
许是听到“小产”这个词,顾慕脸上神情终于有了很大的波动,是一种既隐忍又想要爆发的神情。
“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顾慕冷冷地道,说完便走了出去。
顾北庭见顾慕走了出去,知他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便出了首府。
直到属下来禀报,说顾北庭已离开,顾慕这才重新组织了会议。
只是此次的会议时间较往常短了许多,顾慕也第一次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不耐烦来。
待下属退下,顾慕狠狠地灌了自己几大杯酒,待觉着有些醉了,才去茵陈的房间。
却见茵陈躺在床上,眼神空荡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头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
“茵儿——”顾慕冷漠的声音染上了几丝温柔,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哟,顾长官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茵陈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臂还是无力地垂着。
“茵儿——”顾慕走近茵陈,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茵陈这才问到他身上的酒味。
一时也忍不住担心道:“怎生又喝了这么多酒?郎中不是说过你身上的病不可以喝酒么?”
“我错了。”顾慕突然道。
茵陈被这猝不及防的道歉惊住,半响,才红着眼问:“你方才说什么?”
“茵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来过?”顾慕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真挚极了。
“呵。”茵陈冷笑了一声,并不相信顾慕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长官怕是醉糊涂了,怎生对我这个罪犯说了这样的话。”说罢用好的那只手将顾慕抱着她的手拿开。
“茵儿,我真的错了。”不曾想顾慕又贴了上去,换了很大的力气将茵陈重新抱住。
“顾……”茵陈的话被顾慕堵在了唇间,许是顾慕醉了的缘故,他今日吻她时格外怜惜……
此时天色正好,窗外的鸟儿瞧见屋内旖旎的一幕也忍不住飞到另一棵树上去……
直到傍晚时分,顾慕才醒来,看着怀中熟睡的女人,一如从前那般温顺,顾慕忍不住勾起了唇,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茵儿,对不起。
茵儿,真希望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