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白雪开始消融,这个冬天似乎就要过去了,只是,她为什么还会那般冷?】
这个不听话的小女人一向不肯好生听自己的话,然而这一刻,顾慕望着床上的小女人,心里愧疚得紧。
顾慕亲自喂茵陈喝下药后,一步也不肯离开她。
半夜,茵陈突然嘤咛出声,“冷,好冷……”
“茵儿,茵儿,你怎么了?”绕是白日里再冷酷的男人在此时也只剩下满目的柔情。
“冷……”茵陈意识不清,一个劲咬着自己的下唇。
顾慕终于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将人轻轻揽到怀里,“茵儿不冷,不冷啊……”
顾慕一边拍着茵陈的背,一边轻声安慰她。
茵陈折腾到快要天明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茵陈有些疑惑,唤来了自己的婢女如儿。
“如儿,我是怎么回来的?”
“昨夜下人寻了好久才寻到夫人。”如儿按照顾慕的命令如是说。
“那……司令可曾来过?”茵陈沉默了半响,还是问了出来。
“司令昨夜宿在了安姨娘那儿。”
“安姨娘?”听到这个称呼,茵陈忽然笑了,“怎么,他这么快就将那女人接回了家?”
“夫人……您莫要多想。”如儿虽心疼自家夫人,却也不敢违抗顾慕的命令。
“你要我如何不多想?”茵陈忍住泪,“罢了罢了,你且出去罢,让我一个人待会。”
“夫人好生歇息。”如儿说完便出了门。
茵陈这一边刚侧过身,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姐姐可醒了?妹妹安沁,特来给姐姐请安。”
茵陈明显听得清门外那个女子的声音。
声音尖细,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不在。”茵陈直接冷冷道,而后扯过被子蒙上了自己的头。
不曾想那个叫安沁的女人竟推开了门,“妹妹今早才听说姐姐出了事,特来看望姐姐。”
茵陈不悦地皱起眉,而后才起身望着来人。
来人一身红色暗纹旗袍,披着条白色狐狸披肩,肚子凸得明显,脸上勾着一抹玩味的笑。
茵陈瞧着她那张脸倒是生得好,可是对她是毫无好感的。
“怎么,安妹妹一大清早是来看姐姐我死没死?然后好让姓顾的将你扶了做大吧。”茵陈冷冷开口道。
“姐姐这是说得哪里话。”安沁忽然走近茵陈,“你知道阿慕和我是怎么认识的不?”
茵陈没说话,冷着脸等她的下文。
“几个月前司令出任务,那天他受了满身的伤,是我亲手救了他,他醒来后便承诺要娶我进门。”
“哦。”安沁原本以为这样说会惹恼茵陈,不曾想茵陈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妹妹说完了么?”
安沁脸上有一丝惊讶,听见茵陈道:“妹妹这番话应该要说给姓顾的听,哦——”茵陈挑眉,“妹妹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啊,姓顾的再怎么说也是我茵陈剩下的,妹妹竟然这般想要的话,姐姐便成全了你。”
茵陈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
“姐姐这是一副好口才。”安沁拍拍手,而后丢下句“不过,希望姐姐能一直这样硬气下去呢”便走了出去。
茵陈等那人落了门,又重新转过身去睡了下去。
而此时,顾慕正和陆川在院里下棋。
“怎么,你一早不去陪你的美娇娘,来这拉着我下棋是个什么意思?”陆川落下一子,语气不咸不淡地问。
“她气我。”顾慕说完又补了一句,“气得厉害。”
“哈哈。”陆川笑出声,“谁叫你在外头给自己惹了一身野花。”
“唉……”顾慕叹了口气,“我一遇见女人的事就乱了阵脚。”
“这有什么,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送出去,你这算什么。”陆川说完这里提高了声音。
“你输了。”顾慕突然开口,陆川望了眼棋盘,而后才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赢我一局,他时我也能赢你一局。”
陆川这话说得有几分自负,然后顾慕却是相信的,他知晓陆川的本事不在他之下,这样的人才能甘心居于自己麾下,怕是真正爱惨了那个小姑娘。
不过,顾慕想到这里笑了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顾慕又同陆川下了局,这才让下人备了早饭。
吃过早饭后,陆川去营里看士兵们的操练,顾慕则在书房作画。
每次他一心烦意乱时,都要写写字或是画一副画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
一副画作好,顾慕竟忍不住笑出声,画上竟然是他的小女人。
那个倔强又决绝的小女人。
顾慕把画收好,才决定去看一眼小女人。
彼时茵陈刚睡醒,一双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偷偷哭过。
“茵儿。”顾慕推开门走近茵陈。
茵陈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瞧着顾慕。
“你莫要生我气了,如儿说你还没吃饭,你怎生这般折腾自己呢?”顾慕轻声说着,手轻轻抚上茵陈的脸。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茵陈凭着全身的力气才把顾慕的手推开。
“茵儿,你乖一些,她的事我自会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要什么交代?”茵陈不屑地笑了,“你不是已经向所有人承认了她安沁的身份了吗?哦——”茵陈顿了顿,才又道:“我还要祝你新婚快乐呢,恭喜顾司令抱得美人归。”
茵陈说完便转过身不去看顾慕。
“你说什么胡话。”顾慕有些愠怒,这小女人跟了他这么长时间,竟然不信他。
茵陈不说话,那瘦弱却带着无比倔强的身影深深刺痛了顾慕的心。
“你若不好生吃饭,饿一顿,我便切下如儿的一根手指。”顾慕起身道。
“你卑鄙,既然如此——”茵陈释然一笑,“随你的便,左右这个家我做不得半分的主,娶什么人,杀什么人不还是由司令说了算?”
“茵儿!”顾慕沉声,声音里满是怒火,“你就偏生要惹我生气!”
“是又怎样?”茵陈挑眉,“你若敢伤如儿一分,我便伤自己两分。”
“你……”顾慕的话还没说完,茵陈已经拔下自己头上的银簪重重往自己心口处插去。
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寝衣,顾慕慌了,“你个疯子……”
“如儿,快请郎中——”顾慕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茵儿……茵儿……”顾慕握住茵陈的手,“你莫要睡,莫要睡……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