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顾倩倩仰起头,她的这个动作让修长的脖颈越发显得优美,长发顺着肩膀滑落,那细细麻麻的感觉就像是羽『毛』在肌肤上扫过。
都说人是情感动物,在这欢愉过后,即便是天子也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往往就是说一些平日里不好说的话的时候。
但顾倩倩不会小觑了乾隆的戒备心,这位皇帝的多疑是她认识的男人中最为极端的。
“嗯?”乾隆听出她像是有话要说,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肩膀,带着茧子的手指粗糙,却有一种另类的酥麻感。
“臣妾有件事想拜托万岁爷。”顾倩倩『露』出一个迟疑的笑容,本就明媚清丽的容貌在此时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就仿佛御花园中一朵还带着朝『露』的牡丹花,“臣妾替贵妃娘娘帮助皇后管着后宫这些多日,如今,”她停顿了片刻,道:“也该把这宫权交还给贵妃娘娘了。”
抚『摸』着肩膀的手停了下来,乾隆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好好的,你怎么说起这事?”
顾倩倩听见这话,心里头便定了三分,原本乾隆一直不提叫她把宫权给贵妃,她就猜测乾隆估计是没有这个打算,不过,这位爷心思深沉,难以揣摩,所以她不敢贸然提出这事。现在可算是『摸』到乾隆的心思了。
“这事本来就是臣妾替贵妃娘娘暂办的,原本是因为贵妃娘娘怀着身孕,要养胎,现在娘娘她小产了,自然没有这个必要了。”顾倩倩眼神闪烁地说道。
乾隆眼神中『露』出思索神『色』,他俯视着顾倩倩,“不只是这个原因吧。”
顾倩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万岁爷果然明察秋毫,臣妾就知道臣妾瞒不过您。实话告诉万岁爷吧,臣妾不敢接这差事,除了贵妃之外,更重要的是臣妾忌惮太后娘娘。”她叹了口气,道:“您想必也知道,太后娘娘不喜臣妾,又偏疼贵妃娘娘,这差事迟早太后娘娘会叫臣妾交出,与其到时候难堪,被人耻笑,倒不如现在臣妾自觉点儿,把这差事还给贵妃娘娘,也好让太后娘娘放心。”
乾隆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对于把宫权给贵妃这事,乾隆一开始心中就不赞同,他不是不知道太后在后宫搞什么把戏,但先前太后在外,又是先斩后奏,他即便心中不同意,也不能在明面上驳了太后的面子。后来借着贵妃有孕,把宫权交给娴妃,娴妃办得很好,让他很是放心。而且娴妃也知情识趣,从不借此机会谋私。如果把宫权交给贵妃,那就不同了。
贵妃『性』子不适合干这些事,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贵妃身后有个太后,他不愿意让太后借由贵妃把手伸到后宫当中去。
太后的野心已经够大了,要是给她一丁点儿机会,她都会借着这个机会充分地将她的势力扎根在后宫之中。
乾隆只想当个“孝顺”的皇帝,可不想当个孝顺的儿子。
“你说起这事也好。”乾隆想了想,道:“朕本来也想同你说这事。这帮皇后管着后宫的事从今以后还是你来做。贵妃小产,身子不好,不能『操』心。”
成了!顾倩倩心中顿时大喜,但她面上却『露』出错愕和惊惶的神『色』,“万岁爷,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
“哼,”乾隆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紧了紧搂住顾倩倩腰身的手,“倩倩,太后娘娘喜好吃斋念佛,不喜欢这些杂事,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顾倩倩怔了怔,她的眼眸中明澈无比,直直地看着乾隆,那澄澈的眼神叫乾隆心中有些许的愧疚,毕竟太后讨厌娴妃是众人皆知,娴妃要是继续领着差事,只会让太后更加厌恶,偏偏他为了阻止太后掌权,却只能把娴妃推到风口上。
“好吧。”顾倩倩依偎在乾隆怀里,她叹了口气,“你个冤家,臣妾还能说什么呢。万岁爷既然这么决定了,那臣妾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去。”
乾隆面上浮现出既愧疚又欢愉的神『色』,他欣喜于被人这样捧在心尖上,这等感受,他至今为止从未有过,“倩倩,朕不会亏待你的。”
“万岁爷说这些做什么,你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臣妾不向着您还能向着谁呢。”顾倩倩低声说道,“再说了,臣妾也喜欢做这些事。”
她今晚说的所有话就只有最后这句话是真话。
旁人畏惧权利带来的危险和灾难,但顾倩倩热衷权利,甚至连带着这些权利的附属物也一并喜爱。她天生骨头里有着冒险和不畏苦难的精神,任何挑战对她来说都不是困难,而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胜利。
这不,今天晚上,她就成功地又打赢了一场战争。
折腾了一宿过后,顾倩倩也不知几时睡下的,她只记得后来乾隆似乎说了什么话,她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句,最后乾隆似乎也发现她困得不行了,嗤笑了一声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便抱着她入睡。
等她清醒过来时,外头风雪大作,天黑蒙蒙的,屋子里点着一盏烛火,顾倩倩伸出手在被窝里一『摸』,旁边的位置早已冷了,估计乾隆早就去上早朝了。
杜鹃等人听得动静,端着铜盆等东西进来。
顾倩倩坐起身来,瀑布一般的长发垂落,松松垮垮的里衣内被咬了好几口的锁骨上带着暧昧的痕迹,一宿承欢,她的眉眼遍布春意,叫这些没经过人事的宫女们都燥得满脸通红,既想看又不敢看,“现在几时了?”
“娘娘,寅时三刻了。”杜鹃说道,她亲自用手拧了一条温热的帕子,递到顾倩倩手上,让她擦了擦脸,“万岁爷寅时的时候离开的,临走时吩咐我们让御膳房准备一盏银耳燕窝粥,说让您用了后再去请安。”
这大猪蹄子倒是难得贴心。顾倩倩边擦脸,边想道,往常也不见这大猪蹄子说起过这事,没想到今日他能嘱咐上一句。虽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但已经格外难得。因为这等待遇,连乾隆他亲妈钮钴禄太后也没有。
早上刚炖好的银耳燕窝粥,软烂香甜,用了一盅后,整个人也精神多了,一路上冒着风雪去翊坤宫时候也感觉没那么冷。
“娴妃妹妹可算是来了。”刚到翊坤宫,纯妃就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
顾倩倩扫了她一眼,红润的脸『色』和春意的眉眼落在纯妃眼里,便如同针扎一般难受,自从在家宴丢人后,万岁爷每个月去她宫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连愉嫔那里都去的比她多。
相反的是,娴妃那里却几乎成了万岁爷的第二个下塌处,据说平日里乾隆爱用的,爱把玩的不少好东西都搬去了长春宫那里,还专门收拾了间书房出来,俨然一副琴瑟和鸣,浓情蜜意的模样。
“这会儿不是还有其他姐妹没来吗?臣妾好像也没来晚了。”顾倩倩不给面子地说道:“倒是姐姐来的这么早,莫非是昨夜没睡好?”
她说到这里,故意用眼神打量了纯妃一番,“瞧姐姐这面『色』,估计这没睡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姐姐可得保重身体,别『操』心太多,不然妹妹瞧见了,可是要心疼的。”
她利索地讥嘲了纯妃一番,让纯妃气得满脸通红时,就将纯妃撇下,不给纯妃反击的余地,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后能说什么,娴妃让纯妃保重身体,她难道还能否认?她淡淡笑了下,给了纯妃一个眼神后,对顾倩倩说道:“妹妹可真是体贴。不过,这一大早的说这些到底不吉利,还是少说得好。”
“娘娘说的极是。”顾倩倩笑了笑,随口敷衍了一句,便闭上嘴巴,等着高贵妃等人到来。
片刻之后,人都到齐了,才朝慈宁宫而去。
路上,顾倩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太后不回来多好,一回来,她们每日要请安的就多了一个人,白白地耽误了睡回笼觉的时间。
“太后娘娘,皇后和贵妃她们都到了。”钱嬷嬷进来通传道。
太后放下手中的梳子,她对自己的头发爱重得很,因着上了年纪,头发日渐稀疏,就更加重视,平日里除了自己以外就是让一个叫做小邓子的太监梳头盘发,不放心其他人伺候。
“哀家知道了。”太后平静地说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对小邓子说道:“小邓子,给哀家梳头吧,今儿个换个新样式。”
“喳。”叫小邓子的太监声音清脆,模样也小,十三四岁左右,却有着一双修长如女人般的手,只见他手指灵巧地在太后头上一缠一绕,添加上那些假发髻,转眼间便梳出一个漂亮干净的发髻出来。
“小邓子这手是真巧,哀家一个女人都盘不出这么漂亮的发髻。”对着铜镜,太后满意地左照照右照照,苍老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那小邓子高兴不已,故作谦虚:“奴才也不过是略尽薄力,主要还是太后娘娘这头发好。”
这就夸到太后心坎上去了,她笑着看向钱嬷嬷,道:“你瞧瞧,这小邓子岁数小,嘴巴倒是挺甜,可真会哄人。”
钱嬷嬷也陪着笑了,“太后娘娘,奴婢看他说的也是实话。”
内室里主仆几人有说有笑,外头皇后等人却是只能坐着干等着,她们也都心知肚明,这是太后给她们的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