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贵人脸上掠过慌『乱』神『色』,她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别过脸,“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倩倩斜眼看了她一眼,低笑了一声,“舒贵人,你可能没搞清楚,本宫虽然说同你做交易,但本宫没有给你拒绝的权利。”
“你,你是要强『逼』我不成?!”舒贵人握紧拳头,红着眼睛看着顾倩倩。
“『逼』你?”顾倩倩取出帕子,缓缓擦拭手背上的痕迹,“你说错了,本宫是在给你提供一次复仇的机会。”
“复仇?”舒贵人怔怔地看着顾倩倩。
“没错,”顾倩倩站起身来,俯视着舒贵人,“本宫可以帮你报仇,你对付不了皇后,本宫能对付,至少本宫可以跟你保证迟早会将皇后送下去陪你。”
舒贵人突然愣住,她一直卡顿的脑子突然意识到这番对话有哪里不妥了,她瞪大眼睛,眼俱裂,“你早知道不是我下堕胎『药』害你?”
“称不上早知道吧,只是下午你说的话的确有几分可信,本宫相信不是你所为。”顾倩倩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你也别指望本宫替你求情,如今这事已经定了,皇后所有证据都给你安排好了,本宫求情也没用。你还是想想你家人吧。”
舒贵人沉默了下来。
她紧闭着嘴唇,低着头,浑身仿佛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窗户外传来几个太监喝酒吃肉划拳的声音,同室内的寂静冷清赫然不同。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你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舒贵人最后还是动摇了,她已经没有胜算,能做的也只能是借着别人的手替自己讨公道。
“可以。”顾倩倩点头。
她才不傻,能『逼』着皇后屡次三番想害死舒贵人的事,肯定是大事,这等事不拿来当致命一击,泄『露』出去,那岂不是脑子糊涂了。
“这事其实奴婢也不敢肯定,但是,这件事似乎同万岁爷的生母有关系。”舒贵人压低声音说道。
万岁爷的生母?!顾倩倩眼皮一跳,怎么?难道慈宁宫的那位并不是万岁爷生母?
“乾隆六年那年奴婢入宫后,住在承乾宫中,本来奴婢那会子还不是皇后的人,有一日,奴婢去寻愉嫔,熟料愉嫔恰巧不在,奴婢本要离开,却不小心听见皇后在里头同刘嬷嬷说万岁爷生母的事。奴婢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停了下来听,这一听就听见个不得了的事情。原来万岁爷的生母并非是当今太后,他的生母另有其人,而且已经早就夭折了,此事还同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奴婢听见这话就知道不妙,本想离开,可是也是运气不好,偏偏这时候愉嫔回来了。”
“这下可了不得。奴婢当时是走也走不得,只能跟着愉嫔进去。皇后见到奴婢,虽然没问什么,可是奴婢心知她定然知道奴婢知晓此事了。为了保住『性』命,奴婢投诚了皇后。这一转眼就快三年了。”
舒贵人说到这里时,眼眶滑落一滴眼泪。
顾倩倩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事还真是够劲爆的,怪不得皇后要舒贵人的命呢。
不杀了舒贵人,怎么可能心安?
这事如果传扬出去,危害的人虽然是太后,可太后再怎么样,到底也还是太后,即便一时动『荡』,日后稳定下来,寻根『摸』底找到这消息传出的源头,那皇后在皇宫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可以过!
更何况,皇后指不定打算利用这隐私事干什么呢。
“本宫知道了。”顾倩倩徐徐吐出一口气,她定定地看着舒贵人,道:“今夜的事,你就当做没说过。本宫会想办法派人去照拂你家人,至于,皇后,本宫也迟早会替你报仇。”
“那奴婢就多谢娴妃娘娘。”舒贵人拿起帕子擦了下眼泪,别过头去,冷冷地说道。
顾倩倩也没和她计较礼仪的事,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这么多,那不是闲得慌吗?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舒贵人一眼,而后徐徐离开。
她来得静悄悄,离开时也没有碰见其他人。
次日的时候,顾倩倩就听说舒贵人昨夜得了急病去世了,宫里头悄无声息地去了一条幽魂,顾倩倩摩挲着茶盏,呼唤来了小竹子。
“本宫今日有些想吃乌拉那拉福晋做的饽饽,你拿了出宫令牌出去一趟,替本宫取来。”
“是,娘娘。”小竹子不动声『色』收下顾倩倩递过来的信。
信封到达乌拉那拉福晋手上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
乌拉那拉福晋一边让人招呼小竹子,一边拆开信封,她拆开信封的时候没忘记留意信封上的封蜡,封蜡是一朵牡丹花,看似寻常,但里头隐藏着一个小暗号。
在确认封蜡无误后,乌拉那拉福晋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看信封上的内容。
在看到顾倩倩让他们寻个人给柏氏送去些金银时,她瞳孔收缩,漆黑的眼眸下,目光闪烁,片刻后,她选择听从顾倩倩的安排。虽然传闻中舒贵人是因为害了她们女儿才死的,但是现在女儿既然如此安排,定然有她的缘故。
“竹公公,你不妨出去外头走走,未时三刻再来,那会子饽饽就做好了。”乌拉那拉福晋笑盈盈地说道。
小竹子也没推拒乌拉那拉福晋的好意,拱拱手后就退了出去。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顾倩倩说了想吃乌拉那拉福晋做的饽饽,那么乌拉那拉福晋就得亲自下厨去做,否则被人看出破绽,那就得不偿失。
*
“宁贵人你尝尝这饽饽做得如何?”顾倩倩吃了一小口饽饽后,笑着招呼宁贵人一起吃。
宁贵人也没有同她客气这些细枝末节,道了谢拿起一块品品咀嚼。
饽饽这道点心可是满汉全席里头的一道着名点心,其实也就是常见的枣泥酥,这饽饽要做得好,可不容易,但乌拉那拉福晋却是个中好手,这会做菜对于京中贵『妇』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满族姑娘都会下厨房做几道菜,平日里碰见亲戚来了,便亲自下厨做点心做菜招待亲戚。
枣泥是拿金丝小枣,去皮去核,半点儿糖不加,直接炒出来,甜味是纯正的,正正好,不齁甜也不腻味,酥皮要用细面粉,皮薄而酥,入口香酥甘甜,各种味道恰到好处。
宁贵人本来是想即便不怎么样也得夸几句,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是娴妃的额娘,但当她尝过味道后,却是发自肺腑夸赞道:“这饽饽比御膳房做的还酥脆美味,乌拉那拉福晋这手艺怕是京城里独一份的吧。”
顾倩倩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笑道:“我额娘听了这话定然高兴,这饽饽一向是她的得意之作。”
宁贵人笑着附和道:“这是该得意,要是有机会奴婢也想同福晋讨教一二,学学怎么做这饽饽。”
“这倒不难,过几日中秋她就会进宫,届时本宫替你问问怎么做就是。”顾倩倩微笑着说道。
宁贵人『露』出感激的表情,她没多问既然过几日就能见到乌拉那拉福晋,为什么娴妃还要急于一时,派人出宫去,在这宫里头,最不该多的就是好奇心。
八月十五来得快。
那日宫宴,乾隆许了乌拉那拉家的女眷提前进宫,乌拉那拉福晋今年就带了个小儿媳『妇』进宫,原因无他,另外两个儿媳『妇』都怀上了,月份不小,乌拉那拉福晋怕宫中人多眼杂,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不太好。更何况今年宫里头还不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让两个儿媳『妇』留在家里。
“这几个月了?”乌拉那拉福晋欣喜地看着顾倩倩鼓起来的肚子,询问道。
“快六个月了。”顾倩倩笑着说道,“您『摸』一『摸』吧,这孩子最近闹腾得很,老是踹我,今儿个倒是乖巧,想来是知道它科罗玛玛要来了。”
“那可见真是一家人。”小儿媳『妇』在旁打趣说道。
乌拉那拉福晋笑得脸上都快乐开了花,她儿子生的孙子孙女不少,但是闺女生得,这还是头一个,心里头稀罕得很,“这孩子真是聪明,回头科罗玛玛肯定给你打个金长命锁。”
“那感情好,我可替这孩子记住了。”顾倩倩调侃着说道。
乌拉那拉福晋和李佳氏都不禁笑出声来。
几人有说有笑,闲话了一番家常,没过多久就该到了要去赴宴的时候,乌拉那拉福晋主动伸手搀扶顾倩倩,两人一并走着。
乌拉那拉福晋趁此小声说道:“事已经办了。”
顾倩倩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下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今年的中秋宫宴,太后到底还是『露』面了,毕竟即便乾隆再恼怒,也得考虑下百姓和百官的嘴。不年不节的时候,让太后“养病”,那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大节日,太后是不能缺席的。
太后整个宫宴上都没说几句话,但却罕见地关心了顾倩倩几句话,面子功夫做得很是不错,至少乾隆很满意。
一场宫宴平平静静地过去。
顾倩倩用完宴席,拉着乌拉那拉福晋说了几句话,交代了她去查查康熙五十年的时候,雍王府上的事,重点儿是查看这年有没有人死了,或者是失踪了。
乌拉那拉福晋答应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