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小团子一把抱住顾倩倩的手。
顾倩倩把他抱了起来,两三岁的孩子还是能抱的,“额娘回来了,打了好多猎物呢,刚才额娘让人送来两只兔子,你喜不喜欢?”
“喜欢。”小团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顾倩倩笑着看向蔡嬷嬷,问道:“本宫不在,七哥儿这边没什么情况吧?”
她虽然心知太后未必敢在众目睽睽下对永瑞下手,但也是不怕一万就怕玩意。
“没事。”蔡嬷嬷对她的担忧很了然,慈祥地说道:“小阿哥很乖。”
顾倩倩便都明白了,一切安好,什么也没发生。
她正要放下小团子,就感受到有人在盯着她。
顾倩倩顺着视线看去,高妃坐在太后身侧,正飞快地低下头,像是做贼心虚一般,顾倩倩勾了勾唇。
没过多久,乾隆等人也都打猎回来了,这回乾隆的收获是最多的,甭管是别人放水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当顾倩倩看到他猎到的老虎时,还是很震撼的。
“臣妾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老虎呢。”顾倩倩啧啧称奇地说道。
美人的夸赞是最好的礼物,乾隆脸上笑意更深,对顾倩倩问道:“贵妃今日打猎,猎到什么了?”
“额娘猎到一头鹿还有好几只野鸡和兔子。”小团子献宝似的说道。
乾隆脸上『露』出惊讶神『色』,“鹿可不容易打,娴贵妃好本事。”
顾倩倩羞涩地笑了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乾隆的夸赞。
而此时,高妃在太后身旁暗暗咬紧了嘴唇,那头鹿是她看到的,若非娴贵妃横『插』一脚,那头鹿应该是她的,现在被万岁爷夸赞的人也应该是她。
妒火在高妃的心中熊熊燃烧。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没有心思去享受打猎,而是称病独自留下来休息。
顾倩倩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但却装作一切都不知道,她如往常一般表现,感受着高妃眼中渐渐浓郁的恨意和杀意。
终于,在回到避暑山庄的头一天,周直来了。
彼时,天『色』已黑,周直是趁着夜『色』来的,顾倩倩早就调开了蔡嬷嬷,这两年来蔡嬷嬷虽然很尽忠尽责,但是顾倩倩不敢赌在她心中自己和乾隆两人该如何抉择,蔡嬷嬷再怎么说也是跟了乾隆十来年,即便如今是在长春宫伺候她,在蔡嬷嬷心中肯定是乾隆更加重要。
她倒不是觉得蔡嬷嬷会伤害她,只是觉得蔡嬷嬷可能会影响她的计划。
“娘娘。”周直进来后,就跪下给顾倩倩磕了头,“奴才周直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砰砰砰三个响头磕得一点儿也不作假。
“起来吧,周公公。”顾倩倩说道,她已经懒得去劝周直不必行这么大礼,周直这人实在固执得很,认了死礼后就绝不改变主意。
这也正是顾倩倩挑中他的原因,如果周直跟布施仁一样那么懂得变通,顾倩倩哪里还敢用他,不怕他反水才是假的。
周直谢了恩才站起身来。
他对顾倩倩说道:“娘娘,后日晚上娘娘要小心,高妃娘娘已经买通了人,打算给您下『药』,诬陷您同侍卫私通。”
饶是顾倩倩早有心理准备,在听见高妃的计划时,都不禁眉头一挑,心中涌出一股浓烈的恶心感。
“她打算怎么下『药』?下什么『药』?”顾倩倩压下心中愤怒和作呕的感觉,沉下声音问道,声音冰冷无情。
“高妃娘娘已经让人准备好□□,打算后日晚上的时候,万岁爷陪太后礼佛时,让人带着『药』潜入您的屋子里,再让怡嫔装作来寻猫发现此事,届时再将此事闹大,打娘娘您一个措手不及。”周直不疾不徐说道。
顾倩倩攥着帕子的手指紧了紧,乌黑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意,“好,好,好得很!”
这种招数简直是杀人诛心,不但要毁了她的名声,更要她的命。
她还真是小瞧高妃了。
“娘娘!”杜鹃等人脸上满是担忧神『色』地看向顾倩倩,顾倩倩对她们摆了摆手,压下心中的怒气,她知道情绪对她来说是无意义的,现在与其愤怒,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来破解这个局。
“辛苦你费心了,这事本宫已经知道,回去后高妃怎么吩咐你做的,你就怎么做,本宫自由安排。”顾倩倩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倘若这两日情况有变动,你再来找本宫,如果没有,就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往这边来,免得叫人瞧见了。”
“是,娘娘。”周直答应一声。
顾倩倩看了杜鹃一眼,杜鹃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就要递给周直。
但周直却摇头谢绝了,“娘娘,奴才不能要您的钱。”
“这是为什么?”顾倩倩不解地看着他。
周直抬起头,第一次直面顾倩倩,顾倩倩这时候才发觉周直的眼睛格外的平静,像是一片寂静的湖面,“奴才要了银票,怕是会误了娘娘您的大事。您若是执意要赏赐奴才,奴才恳请您帮忙照拂奴才的侄子,他日若是他能有机会考上秀才,请娘娘帮他一把。”
科举之路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功名,要么有权有势,要么才华出众,若是两不相沾,寻常人要考上个秀才都不容易。
多少人从年少青葱考到白发苍苍也都没考上秀才。
而一旦考上,那好处是多不胜数的,当了秀才可见官不拜,免除徭役,甚至还能够同知县老爷说上一两句话,若是地方偏僻的,碰上没人去当官,也还有极小的可能『性』被破格提为县老爷。因此,这科举之路当真堪比跃龙门。各地的秀才每年就那几个名额,能农家出贵子的屈指可数。
顾倩倩深深地看了周直一眼,点点头,“你放心,本宫就算花费人情,也会让你的侄子成为秀才的。”
周直脸上『露』出欣喜和感激的神『色』,他再次跪在地上,冲着顾倩倩磕了个响头。
送走周直后,顾倩倩撑着下巴思索着这事该怎么办,旁边的杜鹃两人脸『色』满是急『色』,但却无可奈何。这件事说到底要破局并不难,若是不知道高妃的算计,说不定还真着了她的道,但是既然已经知道,要保全自己便不难。但顾倩倩的目的可不只是如此。
她『性』格锱铢必较,一向是有仇必报的脾气。
“杜鹃,你去让膳房准备些酒菜,等会儿送到本宫五哥那里去。”顾倩倩有了主意,她边交代杜鹃,边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张纸条递给杜鹃。
杜鹃接过手后,也不去看,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乌拉那拉.荣禄这回正好在随行的侍卫名单当中,他是一等侍卫,领的差事不差,平日里同富察傅恒两个人也算是关系比较客气,两家关系虽然不怎么好,但面上功夫都做的不错。
荣禄是乌拉那拉福晋最小的儿子,『性』格是比较骄纵,出手也是大手大脚,这等脾气在侍卫里面反而很受欢迎,毕竟谁也不会讨厌一个出手大方的人。
杜鹃带着宫女将膳食送到侍卫们的住处,他们单独有个小院子,离着烟波致爽斋不远也不近。她让看门的小太监进去通报,自己带着人站在外头等着。
如今三更半夜,进入这侍卫所到底有些不太好。
荣禄听得是她来,脱了一半的衣裳连忙给穿上,穿上靴子就急匆匆往外走。
“乌拉那拉侍卫。”杜鹃给荣禄行了礼。
“姑娘不必多礼。”荣禄忙说道,他虽然说同顾倩倩接触得少,可也不是不知道顾倩倩身旁最信任的人是谁,对着杜鹃,不敢真把她当寻常宫女看待,“姑娘深夜到来,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杜鹃笑道:“娘娘说前些日子瞧见您时见到您消瘦了不少,因此特地让人做了些酒菜给您当夜宵,这里头分量只多不少,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娘娘赏的,定然合我的胃口。”荣禄笑了笑,说道,他的眼神带着试探地看了杜鹃一眼,见杜鹃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后,心里头便有数了,伸出手去接食盒。
杜鹃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袖子里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也都顺着滑出,就势塞到了荣禄手中。
“奴婢的差事已经办妥,就不打扰您了,先告辞了。”杜鹃笑着行礼说道。
荣禄笑着点了下头,悄无声息地将纸条收起,转身提着食盒走进院子里,冲着屋子里都明显没睡,竖着耳朵在偷听的侍卫们说道:“几个没睡的,今晚上咱们可有口福了,快出来一起吃吧。”
话语一落,便有人笑着从屋子里走出来。
富察傅恒深夜从烟波致爽斋归来,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荣禄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和酒杯交碰的声音,他的脚步顿了顿,大阔步走进屋子里,没惊动任何人,但却招来宋集安问了情况。得知是顾倩倩赏赐下酒菜后,富察傅恒挑了下眉头,没多说什么。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众人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荣禄让小太监来收拾屋子,自己打着酒嗝躺在床上,等小太监收拾完立刻,荣禄才睁开眼睛,走到窗户旁,借着月『色』看清楚纸条上面的内容,他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眼神盯着纸条看了许久后才将纸条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