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前辈可以帮我找回记忆?”
晏离满怀希望地看向唐山水。
“别听这小子瞎吹,我不过就是略懂医术,记忆这个东西非常复杂,不像其他病症,只要对症下药就好了,如果你真要让我帮你医治,势必要跟我们呆上一阵,至于能不能治,怎么治,治多久,这类问题,都要我仔细看过以后再说。”
唐山水一脸深沉地端起茶杯,吹了一吹,颇有些世外仙医的气质。
吹凉的茶没喝一口,又赶紧放下,紧接着问了一句。
“不知晏公子身家几何?可付得起诊费?”
世外仙医的气质一秒破功,消失得荡然无存,令晏离有些错愕。
“诊费,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算我现在身上的钱不够,还有些失忆前攒下的七零八碎的各种小东西也可以卖卖。况且您看我这么年轻,身上也有些功夫,总归有很多办法可以赚到钱的。”
晏离在极寒之地倒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自己兜里到底有多少,价值几何,其实他也没有认真算过,没太多概念。
反正,应当是不缺就对了。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治脑子的事,它肯定不是一次两次就能了结的,咱们可以这样,每次诊疗结束,根据这个难易程度定费用。一次一付。这样你也不用马上筹钱,我也不白白付出。这样岂不是很好。”
唐山水搓了搓手,目光里盛满了期待,笑得过分谄媚,让晏离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奇怪的圈套。
“额......甚好。”
星河镇码头。
从星河镇到沅江楼,水路虽然不是最短路线,但走水路是最便捷的方式,因为怀东界内河流众多,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善的水路网,很多凡人以此为生,运送来往的货物和人,甚至他们出生于水上,又长眠于水底,终其一生与水为伴。
唐山水发挥了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特意选了一艘小客船,船家是一对年轻夫妻,通过交谈得知他们预计到达沅江楼附近的港口要到第二天的早晨,一行七人正好可以住得下。
最兴奋的要数极少出门的邰小胖儿了,只有他,像个几岁大的小孩子一样,在船上到处游走,时不时发出一些惊叹。
“姝予姐姐,你也坐过船吗?要不要到边上来看看。这边风景真好!”
邰小胖儿热情地招呼姝予,但是姝予明显不太情愿地苦笑着说,“还是算了吧。”
风乍起,刚刚开动的船只还没有稳定,左右摇晃了一下,有一小部分水花翻腾到了甲板上,吓得姝予立马后退了好多步,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姝予,你没事吧?”
攸宁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感觉她有些轻微颤抖,只是那么一点极少的水花,竟然就吓到她了。
“没事,没事。我小时候坐船落过水,所以特别怕水,一看到船两边我就觉得头晕了。”
姝予尽量保持自己声音的稳定,手指紧紧攥着两侧的衣裙,即便有攸宁扶着她,还是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
“走吧,还是到里面去坐坐吧。”
唐山水赶鸭子一样把邰小胖儿也抓进舷门。
虽说只是小客船,但休息区域的设计还是较为合理,因为一般小客船很少拼客,大多是一行几个熟人包下,所以设置了一个比较大的公共休息区域,可以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相对来说,睡觉的房间就非常小了,几乎只有一张床,每个房间之间也只是木板相隔。大概翻个身的动静,旁边如果睡得轻的话都能听到,更不用说某些鼾声如雷的汉子了。
不过对于仙法师来说,只需要一道隔绝声音的仙法,便可以安枕无忧。
姝予有些受到了惊吓,独自回到了房间休息。
剩下的人围坐在休息区的桌边饮茶闲谈,船家女主人特意端了份沅江船点来。
“给大家尝尝,这是咱家自己的手艺,沅江半尾红,瞧见这上头的红点点了没?那是沅江边上的一种花,开的时候花尖尖儿上头红艳艳的,老好看,咱也不晓得叫啥名字,就自己给它起了个半尾红。”
“我知道那个花,上次乔家小妹来坐客,说在沅江边采了一大把,好像是叫,丹尾!对!”
难得遇到了自己知道别人却不知道的东西,邰小胖儿心情大好,举着精致小巧的糕点在眼前端详了一阵,便直接将整块都放进嘴里。
“好吃好吃!”
知千向来都是话不多说先吃为敬的行动派,一边赞叹着一边不忘给叶凌双的嘴里塞上一块。
反观晏离,从上了船之后一直是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糕点兴趣全无。
他此前确实在朔北的雪原上度过了一段自在惬意的时光,可失忆这件事伴随着越来越多虚幻零碎的梦境逐渐瓦解了他内心的平静。
他开始觉得如果不去努力找回记忆,就是在逃避现实。
假如曾经的自己有家人,有朋友,那这些亲近的人又会如何面对失去他的痛苦?
自己失忆的原因又是什么?被下毒?被追杀?还是另有隐情?
“唐仙师,咱们的治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晏离还是忍不住在这个好像有点不合时宜的时候问了出来。
“我们找个安静的隔间,先大致看看。”
唐山水嘴里还嚼着一块半尾红,手里又拿了一块,有些不舍地起身拍了拍衣服,带晏离到另一处去。
为了诊费,倒是可以做出点牺牲来。
唐山水走到了拐角,又探回了头。
“知千,过来给为师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