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我了,唐老头,你走路不能出点声吗?”
“小兔崽子,你叫我什么?”唐山水举起细木拐棍儿敲到知千的头上。
“师父。”叶凌双乖巧地站起来行了个礼。
“看到没,还是我们小叶子有礼数。”
唐山水拉出长凳坐下,假装看不到知千从背后甩了个白眼。
“为师今日有正事要办,今天不跟你这个小鬼头一般见识。”
唐山水后背没长眼睛,但是知千干了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自知理亏的知千闭了嘴,将面前的一盘花生端到了师父面前,算是无声认怂。
同桌的柳予安打从唐山水一出现,就在偷偷观察他。
虽然知千叫他“老头”,但这人满头黑丝,肩颈挺拔,面容除了有些疲惫并不见年老之感,估计最多四十岁上下。眼睛小而有神,唇下的一小撮胡须修剪得方方正正十分齐整,倒添了点俏皮的味道。
顶多只有他眼角的些微纹路,和手中看起来用处不大的细拐棍儿,说明他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唐山水见到柳予安,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甚至在他准备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我知道你是谁。你们家那个老酒鬼,可还好啊?”
唐山水问着话,手上倒没闲着,轻轻一捻,搓掉花生米红色的包衣后精准地扔到嘴里。
“前辈可是指我师父?您认得家师,无量酒仙柳逍遥?”
柳予安仔细琢磨了一圈,能担得起老酒鬼这个称号的怕是只有他那个靠喝酒续命的师父了。
“柳逍遥?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自己叫柳逍遥?”
唐山水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似是听见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引得四周的客人频频回头看他。
“这个老酒鬼,喝酒喝得昏了头,连自己的名字都给改了?他柳青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嘛!”
柳予安一时间没敢接话,柳青青?清清?轻轻?怎么听,都好像跟自己那个肚子浑圆的胖汉师父没什么关联,但是老酒鬼这个称呼倒是与他师父百分百贴合。
考虑到好歹是教养他长大的师父,柳予安认为,适当的维护一下自家的面子还是有必要。
“师父说,本门修的是逍遥道,讲求随心,随缘。为了追求天地大道,将自己的本名舍去,改为逍遥。所以叫柳逍遥。”
“逍遥道?那不就是,想干啥干啥?还用修?”
知千的这个问题一时难倒了柳予安,因为他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哎!小鬼头不得无礼。”
唐山水单手敲了几下桌子,假装一脸严肃的样子,扭头就变了脸。“教过你多少次了,不要乱讲实话。”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我从未与前辈见过,刚才前辈怎知我是谁?”
“你腰间这个酒壶,说起来应该算我帮他赢来的,那时候我们年轻气盛,净爱与人打赌约斗,赢回了不少好东西。”
唐山水讲了一半,正赶上杉妹儿气喘吁吁地跑来。
柳予安递上一杯水,顺势向左腾挪了一下,让杉妹儿坐在自己旁边,又迅速将刚刚查找寻人线索的经过告诉了唐山水。
“车我们找到了。但是里头的人不知道在哪,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杉妹儿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引领着柳予安一行前去可疑马车的位置。
星河镇身为一个镇子本就不大,主街从头到尾没一会儿就能走完,再往远去,净是些边缘的老宅子,基本人都搬走了,挂了不知多少层灰,有的门前杂草丛山,快有半人高了。
杉妹儿领着柳予安一行人往前走着,枯草忽然抖了几抖,唐山水举着手里的细木拐杖将众人拦下,独自躬身向前探,还未等扒开枯草,一个瘦小的身影摔了出来。
是一个小男孩。看着比杉妹儿略小几岁。
他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冻得直打颤,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戒备。
身上的衣裳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坏,撕开了几道口子,细嫩的皮肤被冷风吹得发红,手臂上扎着一根白绳,挣扎着想一点一点向后挪动。
“你是从炼仙场出来的?”杉妹儿认识这样的白绳,曾经她也曾被做过这样的标记。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给他一点吃的吧?”
知千看这小孩的惨象于心不忍,想把刚刚街上买来的几个彩色糖块给他,可刚走出两步,那小孩就往后拼命挪动。
“好了好了,你别动,我把吃的放在这儿,等我们走了,你自己过来取。”
知千看他害怕,想了别的法子留给他些吃的,末了,还从储物用的仙灵牌里翻腾出了一件女式的黄襟儿外袍,一道放在地上。
“我没有男孩的衣服,如果你不嫌弃,不如先披着这件衣服御寒吧。”
临走的时候杉妹儿对那个小孩说,“如果没有去处,到向阳街的窝棚那找我吧,那里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孩子。”
“杉妹儿,星河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个疑问从知千进入星河镇以来就久久萦绕在她心头,刚刚听到什么炼仙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