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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弗的目光沉下来,陷入了回忆。

  “那人说,魔域朗月军师已练成上古七绝瞳魂中的虚空瞳魂,真正成为了魔君之下第一人,功力大增,仙界联军恐无人能敌。墨龙军重新编制,扩升了一倍,还打造了一批特殊的魔魂器。魔域即将入主天下,执掌大权。”

  “他还说,怀东仙君之子安丘昊认为魏家功高盖主,又与他政见不合,欲借这次战事对魏姿琳不利,此次若无意外,魏姿琳有去无回。后来他说的这些事真的一一应验了,这里面唯一的意外,就是魏姿琳竟然斩杀了朗月。”

  舜玉虽然对时局了解不多,但对这种说法颇有疑惑。

  “这怎么可能?传说中的魏将军满门赤胆忠心,魏姿琳更是天纵奇才,年少有成,是怀东的未来。甚至有人认为怀东若是失了魏姿琳,怀东就成了四大仙界中最弱的一个。哪个糊涂的君主会舍去这样一员大将?”

  小姑娘的视角,终究还是稚嫩了些。

  “你年纪轻,不了解是正常的,史书上是不会把那些隐藏的历史也写进来的。那时的怀东名义上还在大帝君的统一管束之下,安丘昊只是怀东刚刚继位不久的年轻仙君,虽说按照等级划分,大帝君之下就是四位仙君,但绝对的权力依然掌握在大帝君的手中。”

  “魏姿琳不仅自己是名震仙界的第一女将,她的父亲魏玄明更是跟随大帝君一统仙界的大将,这一家人在大帝君面前占据了很大的话语权。魏家人向来将大义置于自身性命之前,不懂得弯弯绕绕,在议事时难免得罪人,拂了仙君的面子而不自知,甚至有几次直接触碰到了安丘昊的利益。虽然当时大帝君与魔君大战暂时失踪了,但谁也不知道这位传奇的人物哪一天就突然回来了。所以安丘昊对魏姿琳痛下杀手,是完全有可能的。”

  “仙魔大战当前,这些位高者竟然还在窝里斗。”舜玉忿忿不平道。“但这些与我梭摩雪族何干?”

  “朗月练成虚空瞳魂,若是与我梭摩雪族对阵,我们将毫无胜算,况且大敌当前,还不知道除了怀东之外的各方是否一心抗魔。”

  “若魔域真的入主仙界,凭他们残忍暴虐的本性,这场大战中冲锋陷阵的族群很可能成为第一个刀下亡魂。所以老族长当时犹豫了,救或者不救,对那时的他来说完全不是拔刀相助这么简单的决定,它甚至关系到整个族群未来的生死存亡。”

  雪弗爷爷沉浸在回忆中,他当初也是个莽撞的少年,只知勇敢,不知勇敢的代价。

  “小玉,我知道你现在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但我知道你从小就想保护好大家的心,期盼着成为雪之神女守护朔北,如今也只有你的特殊身份,才能以联姻的理由顺理成章地进入怀东帝宫。”

  “联姻?要我嫁人?”舜玉听了这个消息顿时有些懵,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了梭摩雪族,只能委屈你一个小姑娘,是老头子我无能。但此去你绝不是孤身一人,朔北的勇士会想办法靠近你,天命祭师也将为你派遣一位得力助手,你很快就会见到她,具体要如何做,她会告诉你的。今日我们所说皆是朔北的机密,非必要情况下万不可让其他任何人知晓。”

  舜玉不知该如何回答,同意或是不同意,并没有人询问她,只有人告诉她,应该去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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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梭摩雪族舜玉听帝君令,受封雪之神女,由崇礼女官教导帝宫礼仪,一月后启程,前往怀东仙界,与怀东帝君唯一的儿子安丘宇,联姻。”

  舜玉站在祭台中央,接受梭摩雪族人的跪拜。原以为受封之后等待她的是自由广阔的天地和无上荣耀的天命祭师位,再不济,总还能到傅雪渊的座下修练。

  没想到族长为她上的第一课,就是如此沉重的家国责任。族人们每一声额头触碰冰面的声音,都好像敲击在舜玉的心上。

  族长雪弗起身长调诵词。

  “承天命祭师书,受雪国之神的指引,为雪之神女加冕,请神女护佑我朔北,百年昌盛。”

  梭摩雪族的长老手捧精致的雕花木盒走上祭台,雪弗郑重地用双手打开,将木盒中盛着的“雪傩(nuo)面”小心翼翼地捧出。

  这是一种梭摩雪族独有的面具,雪白的底色像是朔北一望无际的雪原,其上以特殊的彩色墨水绘制出奇特的图案,在火光的映衬下若隐若现,顶端点缀有雪白的羽毛。

  这种特制的面具仅在重大祭祀中使用到,因为它代表着仙上之神,只有传说能够连通神的雪之神女才有资格佩戴,雪白的羽毛来自于朔北雪原上飞得最高的仙兽——望神翯(he),人们相信那是除了雪之神女外距离神最近的生灵。

  雪弗在众位长老开始唱诵法文时,在知千的眉心点了红,为她戴上了面具。

  受封礼成,众人顶礼膜拜,高呼:“雪之神女!雪之神女!”

  舜玉在一片呼喊声中走了神,恍如梦中。

  那双往日灵动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面具,只剩下茫然不知所措。

  没想过抗争命运吗?

  肯定也有过啊,比如偷偷消失在雪地里,比如到几乎无人敢靠近的冱寒渊去。

  但那之后呢?一个人在大雪里孤独终老么?

  就算能接受这种结局,日渐衰落的朔北又会怎样?

  当有一天敌人攻到极寒之地来,又有谁能保护至亲和族人?

  好像确实只有一条无可选择的路,一条不知通往何种结果的路。

  而远在朔北帝宫的另一端,天命祭师傅雪渊手中也捧着雪傩面,郑重地覆在了面前一袭白衣的姑娘的面上。

  “十年之期已到,我相信你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