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她名唤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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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风雨忽起,寒窗寒夜不寒心。
那雨季繁盛的秋末季节,长安街头的青石板总是湿哒哒的。马蹄声过,时不时溅起的水花,让路旁的人避而不及、同样避开的还有那叫云姑的娘子家糖水铺里散发出来的糖水香味。
那一碗糖水入肠,让整个人在这略显冰寒的秋末,升起了一丝暖意。
......
对于云姑来说,这样的生活足够了。
或许她一生不会富裕,享受不到那琼楼玉宇的富贵繁华,感受不到那风花雪月楼的靡靡之音。但看着一碗碗糖水被每一个客人满意,她便觉得足够了。
至少在这世上,她不是那么简单的度过了一生。虽然不像那些威风凛凛的修行者一般傲然的行走在这世间,但保持着她这样平常老百姓的心思却也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对于南岐州府的老百姓来说——
他们生活在南岐州最繁华,也是修行者出没最多的城市。在这里他们谈论的不是民间小事,更多的是那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修行者的故事。
即使他们与那些修行者生活在同一处城池中,却宛如天壤之别的生活,让他们对他们的故事只能遥望。
就好比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的新科状元——
“他可不是一个文状元那么简单!”
一名糖水铺的常客言道:“还是武状元。”
“不仅如此......”又一名客人讲道:“还是炼器师,又是炼药师,听说是几品来着?反正是级别很高的那一种,在咱们这里完全是顶了尖的.......”
“你们忘了最主要的一点!”一个过路的书生言道:“那位状元还是一名乐师。那一首江山美人、还有另外一首明月几时有......皆是当年传唱之名曲。更是写了一首好诗词......”
客人们谈论得很投入,而云姑也投入在她熬制的糖水当中。
面对着这样一个只对糖水感兴趣的姑娘,那书生好奇的问道:“云姑啊!你就这么喜欢熬制糖水吗?不喜欢点别的?”
云姑抬头看着那书生,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再度回头,发现锅底的炉火已经熄灭了,而锅中的糖水也已经熬好了。
她舀起一勺子,尝一尝,味道恰到好处,虽甜,却又不腻,正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恐怕连我自己都熬不出这样口味......”
云姑抬头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却只有那空荡荡的空气。这种事情在最近发生了很多次,她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站着一个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心思的人。
她的感觉没错,只是唯一错的是她身边站得不是人,而是一个不能现身的鬼,还是一个鬼王。
那糖水铺下,鬼王骨未寒就那样默默站在那里。
看着云姑的一切,从早到晚,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珍惜着每一滴一点守在她身边的机会。
长安街头,那雨再度落下......
客人们趁着雨水还没有下大,付了钱之后,便赶紧离开了。云姑默默的收着眼前的碗勺,她不着急,因为最近这些雨总是落不到她这里,好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糖水铺的上空,将所有的雨水都挡去了一般。
云姑默默将碗勺收好,转身放在了洗盆中,正打算将这些碗勺清洗好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靠近了一道身影,转身朝着糖水铺外看过去,只瞧见一个衣衫褴褛,形似乞丐一般的年轻人走进了糖水铺下,不难发现他的脚是跛的。
跛脚的人,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好像在不久前也遇见过一个。只不过那个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而且眼前这两人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相似。
那乞丐在她跟前一直低着头,使得云姑难以瞧清楚那乞丐的面容。
等待那乞丐好不容易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乞丐脸上带着不少灰痕,瞧不出他的面容如何。
“要喝糖水吗?”
那云姑主动开口问道。
乞丐站在那糖水铺前,踟躇,带着尴尬的站在那里,最终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那云姑急忙叫住他:“一碗糖水,不要钱!”
那乞丐疑惑的看着云姑,那云姑指着乞丐背后拴着的一个乐器问道:“这是什么?”
“二胡!”乞丐答道:“是乐器!”
那云姑说道:“不如这样,你给我拉一首曲子,我送你一碗糖水如何?”
那乞丐点点头,走进了那糖水铺中。
云姑转身去给乞丐盛糖水,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寒风中瑟瑟样子的乞丐,最终在柜台底下找来了极少用的大碗,足有平常碗的十倍,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糖水放在乞丐眼前。
那乞丐惊疑的盯着那大碗糖水:“有点多了!”
“不多了!”云姑言道:“等你喝完了,应该也就不冷了。那样拉曲子的时候应该会更好听......”
乞丐望着那位姑娘,默默点点头,端起那一大碗糖水,一饮而尽。
云姑笑道:“怎么你喝糖水好似喝酒一样!”
乞丐不语,默默扯下了背后挂着的二胡,那修长的手指握在那弓头上,弓弦轻轻落在那琴筒上。
随着弓弦慢慢拉扯,那凄美的声音在那一把看似简单的乐器下,幽幽响起......
那取音细腻深情,寥寥数声、响起的不仅仅是曲子,更像是到处了古往今来那传颂的连绵爱恋,人世无常、相遇与分别......
“下一页你亲手写上的离别、由不得我拒绝、这条路我们走得太匆忙
、拥抱着并不真实的欲望、来不及等不及回头欣赏、木兰香遮不住伤
、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借不到的三寸日光、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
那曲音结束时。
那云姑脸庞早已挂了两行她都不知何时,不知何故流下的两行眼泪。
她抬起头看向街上已经停了雨,方才发现,与她一般完全沉溺在那曲音中的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那些过路的行人。
乞丐起身,朝着云姑感谢的点点头。
那云姑经不住问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乞丐回答:“三寸天堂!”
转过身,朝着云姑身后默默点了一下头。
随即离开......
“三寸天堂......”云姑痴痴的站在那里,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边也站着另一个看似无情,却也痴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