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年接过药碗,双手颤抖着递到嘴边,强忍着剧烈的苦楚,将药汁缓缓喝完。
这药再苦,也不及她的心里苦。她费尽心机在外人面前树立的温婉贤淑的印象,就这么彻底毁了。堂堂丞相府二小姐与瞎了一只眼睛的废材皇子有染,嫁过去成了侧妃。
她成为一个笑话,成了皇城内的闲谈笑柄!
沈华年双手攥紧成拳,对刚走进屋子的丫鬟说道:“珍珠,你今日可得到了什么消息?”
珍珠轻轻点头,回答道:“二小姐,外面的人传来口信,说是这几日八皇子的心情正郁闷,府里送进来了七八个年轻的少女,可只见进去,却不见出来,那些女子至今音信全无,怕是没命了。虽然二小姐与八皇子的婚讯传了出去,但八皇子的风流性子并未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沈华年越听越气,颤抖着声音怒道:“够了!贺兰骁这是根本没把本小姐放在眼里!”
年氏见此状,拍了拍她的肩头劝慰:“华年,依娘看来,你需得沉得住气,想要利用贺兰骁这样的人,必须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沈华年埋在她的肩头,啜泣了许久,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红樱桃。
“娘,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偏偏得罪了贺兰骁,今后的日子还要与他紧紧系在一起?都是沈黛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使坏,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年氏皱紧了眉头,眸光暗了下来:“娘,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留下她的命,我要亲手杀了她!”
“此事需从长计议。我刚刚派人查出了沈黛的另一个身份——太医署少师,没想到她一年前竟误打误撞拜了医圣百里河为师,修得一身医术。至于她娘留下来的宝藏,恐怕早已被她接手,不然她怎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每一次都逃过一劫?”
闻言,沈华年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我们该怎么办,她背后有太医署,又得到了太后的赏识,任她这样下去,想扳倒她就难上加难了!”
“先别急,娘已经想出了个好计策。沈黛不是想像她娘一样悬壶济世做个大夫吗?那我们便成全她!”年氏眯起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凶狠的光。
沈华年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年氏笑了一声道:“贺兰骁近日又强抢了几个年轻的民间少女,这几个少女的失踪已经在大理寺立了案,传言是城郊有瘟疫作祟。到时候沈黛多半会出手参与,我们何不利用此机会,让她有去无回?”
“并且我们可以来个一箭双雕,借此机会给八皇子一个教训,让他也有把柄攥在你的手里,到时候你嫁入八皇子的府上,他还不得对你服服帖帖,全听你的话?”
沈华年听了这话,脸上方才露出一点笑意,追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年氏拍着沈华年的后背,安抚道:“你是娘最心疼的女儿,娘怎么会害你?”
沈华年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出了阴沉的杀气,缓缓道:“那我要赶快好起来,待到沈黛中了我们的局,我要亲手杀了她!”
……
摘月楼。
林逾白轻摇着手中折扇,靠在雅阁中的床前,唇角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看了一眼身后一袭白衣带着面具,周身散发出贵气的英俊男子。
“喂,你可听说了一个消息?贺兰骁近日掳走了几个寻常百姓家的年轻女子到府上,至今那些女子仍然下落不明。这件事已经立了案,由我这个大理寺少卿亲自出马,案情必破。”
谢长亭饮下一口茶,把弄着茶盏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贺兰骁动了手脚,伪造成那些女子是因中疫毒而死的假象,毁尸灭迹,仅凭你大理寺的力量,还不足以给百姓一个交代。”
“你的意思是……我还需要太医署的帮忙?”林逾白歪过头,眉宇纠结。
谢长亭淡淡的回答:“本侯爷已经帮你找好了人选,此人精通百毒,可助你一臂之力。”
“什么?”林逾白猜测:“该不会是——”
就在这时,一道天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女子衣袂飘扬起,只是略施粉黛,却胜天人之姿,如出水芙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林家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沈黛莞尔轻笑道。
林逾白怔了怔,收了折扇道:“天一阁阁主,好久不见啊。”
沈黛一听眉开眼笑,“好久不见,不知林公子欠我那一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林逾白拿起折扇敲了敲脑门,懊悔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今日出门并未带散碎银两,只有银票,不然我向手下借一借?”
“还是老规矩,不多不少,谢绝银票,这份人情林公子就且欠着吧。”沈黛说道。
见人都来齐了,谢长亭站起身,目光落在沈黛的身上,微微一顿,遂开口:“事不宜迟,赶快出发。”
林逾白已是前胸贴后背,叹了口气:“喂,谢长亭,我来得匆忙,还没吃饭呢,你就不能吃过午饭再出发?”
“不能。”谢长亭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两个字,不假思索。
林逾白直眉瞪眼,转看向沈黛道:“沈姑娘你来评评理,哪有这么对自己好兄弟的人?对了,你饿了没有?”
沈黛摇了摇头,“我不饿,来之前我已经吃过饭了。我也正想去城郊看看,那场疫情的源头究竟为何。”
林逾白左右看了看,捂着心口作伤心状:“你们……好狠的心!”
沈黛瞥了一眼谢长亭的脸色,发现他微微抿起的嘴角竟然露出上扬的弧度,心情似乎不错。
她从袖间掏出锦帕包好的一包糕点,说道:“林公子,我不与你玩笑了,今日我带了一包杏仁糕过来,你若是饿了,可以先拿来在马车上充饥。”
林逾白接过糕点,道了声谢,瞥向谢长亭:“还是姑娘家懂得疼人,不像有的人……”
他话还未说完,手中突然一空,那杏仁糕竟被谢长亭给一把夺走了。
“本侯爷也饿了。”谢长亭缓缓开口。
林逾白顿时气急跳脚:“谢长亭!你分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