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秋姨妈一改往日的矜持孤傲形象,连头上的发髻都松散了很多,本能的就升起一丝嫌恶,想到她的行事,顿时不顾亲戚情分,指着她的鼻子怒喝道:“秋王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玉府行凶伤人!”
她从未如此直白的说话,玉韩氏的脸色也被震撼的白了几分,本来想辩解几句,顿时被吓得咽了回去。
秋夫人怨毒的眸子环视一周,见自己显然成了众矢之的,索性一甩袖子,大声道:“你个老东西,我敬你几分还敬出邪性来了,我夫君官居三品,我是官眷,你能拿我怎么样?”
老夫人一见她这幅豁出去的样子,额上青筋顿时暴起,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她半天没说话,转向玉成峰,道:“这个贱人她疯了,玉府怎能由他在此地撒野,拖出去给我重重的打!”
玉成峰一脸阴沉,失去子嗣的暴怒如今已经渐渐冷静,他知道无论对方犯了何错,也不能在府上将她打死,犹豫间拿不定主意,玉相瑶却轻轻走了过来。
“父亲,虽然此事不易张扬,但是秋姨妈惹的祸,还是要通知夫家一声,我们玉府也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呀。”
她这已提醒,玉成峰眉头一跳,转头就去吩咐,让人通知秋大人赶紧来府上一趟。
秋姨妈一听要送信去自己府上,想到自己在府中地位虽高,但是夫妻情分浅淡,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惧意。
秋府离的不远,秋大人平时很少过玉府相聚,如今乍然收到玉成峰的邀请,便知有事,不到一个时辰便赶了来。
“玉相。”秋大人被下人引着,一路来到拾月阁,进屋见人多,微微有些惊讶,很快自然的走到玉成峰面前寒暄,“今日召我来,可是有事?”
他还没看到一边的秋姨妈,玉成峰简单寒暄了,才冷声将事情原委说出,对方脸色震惊,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这个贱人!”回过神的秋大人发现秋姨妈弓腰缩在玉韩氏身边,劈手过去就是一巴掌,响亮的一声耳光让对方身子晃了晃,脚步踉跄了几下便摔倒在地,嘴角缓缓流出血来。
玉韩氏赶紧上去将其拉起来护在身后,秋大人才怒喝道:“本来以为你只是在自己府上生事,没想到你到了相府还兴风作浪,害了人家三小姐,又害的玉相没了骨肉,真是歹毒的心肠!”
玉相瑶静静听着对方说起秋姨妈在秋府的事,这才知道秋大人房里的两个姨娘也受过陷害,秋大人碍于对方娘家势力,再加上玉韩氏嫁给了玉成峰,这才没有严惩,如今玉成峰亲自将他叫来问罪,如何还能袒护。
玉成峰和老夫人都不言语,明显就是看秋大人如何处置的意思,只有玉韩氏一个劲的给秋姨妈说情,但是病体虚弱声音很低,再加上秋姨妈的罪证昭昭,她的话几乎没有分量。
“你不用在这里当好人!”
秋姨妈见秋大人丝毫不给她留颜面,也就不再顾忌面子,当场从玉韩氏身后站出来,指着他就骂。
“我那年给你生了儿子,后来那个贱婢也生了个儿子,你得意的跟什么似的,那时候不是还笑话妹夫膝下无儿吗?还说什么当上丞相有什么了不起,没有儿子没人继承家业……”
“啪啪啪……”
不等她历数完这些琐碎,秋大人恼羞成怒上来连着打了好几个耳光,秋姨妈鼻孔流出鲜血,在脸上糊成一片殷红,脸部也随之高高的肿了起来。
玉成峰神色沉郁,眼中锋利的目光投向秋大人,一直以来,这对连襟的关系就淡淡的,没想到对方在自己家里是这样编排他的,心中闪过秋姨妈的话,瞬间脑补出了那些画面,脸色愈发难看。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嘴唇一个劲的嚷,“冤孽啊……”
玉相瑶见场面火药味十足,知道此时秋姨妈再难翻身,但这么多人在自己房间嚷嚷,吵得她头疼不已,当下便抬高声音,道:“瑶儿不知如何得罪了姨妈,竟遭她狠下毒手,还连累了肖姨娘腹中的孩子,瑶儿侥幸逃脱性命,若不是大夫医治及时,这玉府可就要失去两个孩子了。”
玉相瑶说着说着便好像有千万般委屈,呜呜的哭了起来。
玉成峰双拳紧紧攥起,好像自己的心被人恨恨的揪了起来,生疼。
秋大人眉头紧缩,似乎在下定决心似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喝道:“休妻!我这就写休书!”
秋姨妈在地上愣住,只觉得自己眼前金光四射,摇摇欲坠的身子往后一仰就要晕死过去,又听见秋大人像玉成峰要纸笔,才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拼命的扑上来拉住他的胳膊,“不要啊老爷,妾身错了……”
“错了?”秋大人连看也不看她,猛地一甩袖子将她甩出了几步远,喝道:“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看在你我二人多年的情分上,我将给足你下半辈子的银子。”
秋姨妈拼命摇头,声音好像厉鬼在嚎叫,“不行!我不答应你休妻,我给你生了个儿子,我是秋府的主母,你不能休了我!”
玉韩氏也过来给秋大人跪下,哭道:“姐夫,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姐姐这次吧,她以后肯定改。”
秋大人皱皱眉头,没有说话,玉成峰见不像话,低沉着声音让人将她扶起来,眼中有些怒色,堂堂丞相夫人,为了姐妹对下官下跪,完全不顾自己的面子了。
玉韩氏情急中也发觉玉成峰脸色不虞,当下不再纠缠,转身扑到老夫人怀中,轻声啜泣,“老夫人,求您说句话吧,姐姐要是被休了,她这辈子……”
老夫人满脸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叹了口气,并不给她说情,眼睛环视屋内一圈,将眼神盯在那个嫣红身上。
“先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再让人伢子领了她去!”
嫣红浑身发抖,刚才的一幕她一直像被定住了一般跪在地上,拼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听到秋姨妈要被休,得知自己处境更糟,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直到老夫人将话题引向了自己,才黯然抬头,眼中一派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