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峰见楚翎羽神色不对,心底稍有不安。
楚翎羽好像没看出他的尴尬,语气淡淡道:“刚才三小姐发现有几个人可以,本王已命人将他们押送回大牢了,今夜用刑后,明日丞相可亲自审问,若是问出什么线索,也好跟朝廷交代。
玉成峰肃然,“是。”
“到时候可以让三小姐一同旁听,本王觉得令爱颇有些见解。”楚翎羽看向玉相瑶的眼神有些黠促。
次日一早,玉相瑶穿戴好跟玉成峰一起出门,玉成峰一怔忽然问道:“瑶儿,你跟七王爷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玉相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面上却浅笑盈盈,“那日瑶儿跟九公主在外遇到流民闹事,正是七王爷搭救才得意脱身的,所以就多说了几句话。”
一说起楚滢,玉成峰本想责怪她私自上街,如今也只能装聋作哑,出去让人套车过来。
到了大堂,玉相瑶遥遥看到楚翎羽已经端坐在内,微微颌首示意,找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了旁听。
昨夜几人被压到堂下,看样子显然是受了刑的,衙役们威武声一喝,几人背部明显的抖动起来,完全没有昨日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么说,你们是拜月教的人?”有人将昨天几个犯人所写的罪状书呈上,玉成峰冷眼看去,语气咄咄逼人。
楚翎羽听到这话,眼神轻飘飘的往地上几人略过去,嘴角挑起若有似无的微笑,“真叫本王意外。”
地上几人纷纷点头如捣蒜,承认是拜月教主指示的,别的再问就不知道了。
玉相瑶有些气愤,盯了地上之人良久,“这话不老实,你们根本不是拜月教的人,再不说实话,拖下去打死。”
那几人侧脸看了看她,昨天为首的那人说道:“我们只是拜月教的小喽啰,教主让我们传递消息,我们只能听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啊。”
“胡说!拜月教虽然行踪轨迹,但是从来不曾跟朝廷作对过,他们教规严明,不许欺压穷苦百姓,倒是做了很多锄强扶弱之事,江湖上对此颇为敬重,怎么会有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
玉相瑶斜眼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说道:“可见是想栽赃。”
楚翎羽一直静静地观察她的神色,好像很有兴趣,脸上带了深深笑意问过来,“三小姐不常出门,怎么说的好像认识那位拜月教主一样?”
玉相瑶自知失言,用手帕试了试鼻子,这才道:“小女子只是略有耳闻罢了,见跟他们说的大相径庭,这才不信。”
玉成峰随手仍下来一根签子,厉声喝道:“压下去再审!”
门边进来一个人,径直走到楚翎羽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楚翎羽听闻站起来,“本王忽然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玉相瑶目送他远去,心中盘算着怎么撬开那几个人的口,就听后面侍卫急急来报,说那几个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玉成峰转过后堂去看,玉相瑶跟了上去,只见有个人拿着快牌子递过去,说是从其中一人的衣服上搜出来的。
玉相瑶看了看那个牌子,见上面似乎有字迹,走进去才看清,赫然刻着个“解”字。
在看到那个字的同时,她想到之前的解子墨,连忙出声问侍卫,“他们怎么死的?死之前可有说过什么?”
侍卫摇头,“他们口中藏着毒药,还没用完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毒发身亡了。”
玉相瑶忍不住长叹,背后指示他们的人行事老辣,又是一个死无对证。
玉成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玉相瑶似乎有话要说,“瑶儿,你想到了什么?”
玉相瑶将那牌子递到他手中,道:“父亲,您还记得瑶儿在九公主府上设了两次诗词宴会吗?有个人要行刺公主,结果被雪枝拦下扣住,当场就咬舌自尽了……那个人就姓解。”
玉成峰点头,“此事为父早有耳闻,城中都说,是你为了保护九公主而受伤,公主没有声张,你也不曾说起,为父也就没问。”
拿着手中的牌子细细看了,玉成峰脸色晦暗不明。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见他并不意外,便知道这事已经传遍了京城,玉相瑶便不再多说。
“把他们的尸体处理了,堂上的话登记在册。”玉成峰安排好后事,带着玉相瑶回府。
车内只有他们二人,玉成峰似乎在自言自语,“难怪最近大皇子处处针对我,几次三番过不去,看来这件事里,也有他一份。”
状告皇子的密信,行刺公主的事件,私通流民传递消息,最后又杀人灭口,整串事情都显示这背后之人势力庞大,且做事狠绝。
玉相瑶裹了裹衣裳,只觉得路上的风越发的紧了。
一回府,玉相瑶就歪在床上,神情恹恹的。
“小姐,大小姐太过分了,今天奴婢从她们院门口经过,正听见她咒骂您呢,言语粗陋满口的污言秽语。”
如诗一进屋就愤愤的,一张脸气的通红。
玉相瑶悠然自得的说:“她这人就是这样,许是见我跟父亲去城中放粮,又听闻陪同去了大堂问审流寇,心里不痛快了。”顿了顿,仍是淡淡的,“她说我什么了?”
“说……”如诗见如画冲她使眼色,犹豫半天,轻声道:“说您为了见七王爷……”
玉相瑶笑了,“随她去,我行事问心无愧,她便是诅咒我也不会灵验的。”
如诗这才不再说话,碰了盏热茶过来,放在床边的软凳上。
傍黑后,玉相瑶仍想着最近的事,让雪枝去联系教主,对方很快便出现在府上。
将白天大堂上的事简单的说了,玉相瑶直言询问:“教主,对那些流民的话,你可有什么见解吗?”
楚翎羽抱着手臂移栽桌前,“不是我们拜月教干的。”
玉相瑶讶然他的态度,听见有人如此诋毁拜月教,还没有动怒,反而率直坦荡,若说她一开始是有一丝怀疑的,那如今便是确信拜月教的清白了。
“嗯。”玉相瑶温润一笑,直视着对方铜质面具下的眼睛,“我相信你的话。”说完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楚翎羽定定的看了她半天,面色如水,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在她脸上泛起朦胧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