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都风平浪静,这日玉相瑶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许是昨夜剪影带来的消息太振奋人心了,一直打算在城中建立自己的势力,总算这第一步迈了出去。
看着窗外树上逐渐变黄的叶子,丝毫不感到悲悯,反倒生出一股愉悦来,特地让如画拿来那件珍珠粉色的素绒绣花小袄穿上,又带了根镶着明珠的流苏簪子,在镜中打量自己的容颜,一双秋水蒙蒙的眸子满含笑意。
出门去了酒楼,玉相瑶往里看了看,见陈年正低头算账,抬腿便走了进去。
早有伙计来迎,把她和跟随的人让到室内,又翻出柜子最下面那抽屉,小心地端出茶盒沏了滚滚的茶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陈年随后进去,先拜见了玉相瑶,才将最近几天的事一一禀明了,说钱掌柜胳膊好了些,便急不可耐的去如意坊盯着了,他这才得了些空,正在盘账呢。
玉相瑶缓缓端起茶,道:“听剪影说,咱们的人安排出去了不少了,分别都去了哪里,可都稳妥吗?”
陈年是受过她大恩的,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衷心,将自己的一点打算简单的提了几回,对方竟是通透的很,既不多问又处处安排得当,让她很是放心。
“回主子的话,有两个去了茶馆当伙计,还有俩被明月楼的老鸨看上,当护院去了,另外在街角的客栈里,隔几天他们就来跟我们碰个头。”
玉相瑶满意地点头,如此安排甚好。
陈年说完,欲言又止,脸上有些难色,想了半天才道:“主子……最近宫里好像有个消息,是跟您有关的。”
“嗯?”玉相瑶有些意外,自己一共进宫也没几回,跟皇子也刻意保持距离,什么事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陈年见她一脸疑惑,皱着眉头道:“好像是皇后娘娘说了一句话,要让您嫁给五王爷呢。”见玉相瑶面色冷了下来,他缩了缩手,小声道:“那天几位贵公子来吃饭,小的在旁边听见的。”
玉相瑶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淡淡道:“流言多半无稽,却也不是空穴来风,继续留意着吧。”
陈年连忙应了,玉相瑶心中有些烦躁,随便坐了坐就走。
回到房中就将自己关在门里,说要歇一会,吩咐如画她们别进来打扰。
想到上一世自己被赐婚楚晔时,是来年盛夏,当时烈日当空蝉鸣一片,却阻挡不住自己心中溢出的喜悦,如今这日子显然提前了不少,心境也迥然相异了。
玉相瑶一双玉手暗暗攥起,眼中的恨意好像能将面前的纱窗烧尽,一定要将这世事改写,让楚晔尝到自己当日百倍的痛苦。
将这件事放在心里,玉相瑶待人接物如常,九公主府里的云烟亲自送来张请柬,说是宫里来了位西洋画师。
公主特意请了去给她作画,一时兴起下帖子宴请各位贵女聚一聚,也好让画师为她们也临摹一张。
玉相瑶看了看那封面淡黄的请帖,笑着说道:“回去跟公主说,别人不知,我是一定回去的,难为你跑一趟。”
让如画亲自送流云出去,玉相瑶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西洋画师?
最然京中的贵女们见惯了新奇的物件,但是对西洋画师的画还是趋之若鹜的,她料定城中贵女必然去的齐全,脑中立刻就有了一个主意。
当日,公主府门前停满了华丽的车轿,虽然不及皇后仲秋夜宴时人多。
但来的均是有头面的贵女们,一个个年轻鲜活的面孔喜气洋洋,都盼着能得到西洋画师的画像,可以将自己貌美的一刻永远保留下来。
玉相瑶跟楚滢说了几句话,就随便在院中逛着,楚滢要应付来客,自然顾不上她太多,她正好有精力,分心去寻找那个人的影子。
很快,玉相瑶的目光定在几位贵女身上,那几人在假山旁的亭中正说着话,当中手执团扇的那位女子,不正是荣沐儿吗?
玉相瑶笑得愈发畅意,回头跟如画和如诗交代了几句话,二人悄悄分散走开,很快便跟平时相熟的几位婢女攀谈起来了。
既然消息是皇后宫里传出来的,那就让大家当个传言去听吧,无心人也就听个新鲜,有心的人听了去,可是要翻天的,玉相瑶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了。
很快,就有人窃窃私语,不时地瞟过玉相瑶身上,或是震惊或是疑惑的眼神交错出现,她很快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皇后娘娘怎么会让一个庶女嫁给五王爷呢?”有人持怀疑态度。
有人则立刻出声解释,“最近我好像也在哪儿听说过,不过不是正室,就是当个侧妃罢了。”
“那也挺好的,庶女嘛。”
一时间议论纷纷,楚滢听见后惊得睁大了眼睛,向玉相瑶投来询问的目光,玉相瑶只是浅笑。
“贱人!”
平地一声怒喝,荣沐儿卷着风的过来,很快就站到了玉相瑶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凭你也配嫁给五王爷,我看就是痴人说梦!”
她一遇上楚晔的事情就沉不住气,玉相瑶心下微冷,面上却是不屑,斜睨了她一眼,道:“荣小姐这是怎么了?刚从尼姑庵出来就这么暴躁,看来在里面也没有朗读经文啊,竟混日子去了吧?”
一听她提及这事,荣沐儿一张脸气的通红,劈手就往玉相瑶身上推去,只见玉相瑶恍若不慎,哎呦一声就斜着倒了下去。
冲准了对方手上的护甲,玉相瑶狠心闭眼,刺痛从脸上传来。
周围一阵阵惊呼,看着玉相瑶一张脸浸出条长长的血痕。
宴会在混乱中终止,玉相瑶捂着脸回府,径直去了玉成峰的书房,委屈巴巴的将事情一说,对方顿时暴怒。
“荣家欺人太甚!”玉成峰一字一字的说道,“欺我玉某人至此,此仇必报!”虽然只是个庶女,但是当众被荣府小姐打伤了脸,玉成峰感到那是将自己的脸一同打了。
有师傅的药,一点伤不算什么,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成,玉相瑶心中轻松不少。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乍然冷了下来,这天公中的份例下来,如画看着几匹单薄劣质的布料,苦着脸道:“别人的薄棉衣都是现成的,偏偏给咱们这些破料子,这怎么御寒啊?”
玉相瑶眼神扫了扫,心中冷笑,随口道:“这算什么,如今咱们银子有的是。”说着取出几张银票给如画,“出去捡好的置办,别人有的,你们都不能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