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山来到蓝夜心曾经坐诊的办公室,刚进去,入目就看到整洁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平淡无奇的白色信封,上面仅有三个字:“少山启。”
少山凝了凝瞳孔,快走两步来到椅子前坐下,拆开信封,两张写满字的信纸:
“周少山,这是我第一次以月儿母亲的身份,也是第一次承认你女婿的身份,但我更是想以一种平等的身份与你说话,这份平等来自于月儿,也来自于我曾经犯下的错,人一旦知道并且承认了过错,难免会有些傀意……”
入目第一段话,让少山不自觉的深出一口气,本有些慌张的心情,平复片刻,但随后心脏一紧,第一张信纸的中间出现冯雪莉三个字,这是shelly真正的姓名,她随她过世母亲的姓。
“冯雪莉是可怜之人,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份恨的起因是你,她多年的大爱之心一朝一夕间变化为心狠手辣,不知她在天上的母亲,是否痛心……其实有好的解决办法,可惜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认识了你,她没错,其实她从始至终都没错,命运弄人罢了,但她不应该想要报复月儿,报复我的女儿,月儿是我的女儿,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孩子,任何对月儿不利的因素,我都会替她平定……”
“我曾经认为,我是这个世界最爱月儿的人,即使是你和她在一起后,我也不认为你对她的爱超过我,当然,我这样说很虚妄,因为我只把她生了下来,但没抚养,而且生了她,才有了后面这么多事情,不过,即使现在让我选择,我还是会生下她,因为在我的思想里,她是她,姬瀚海是姬瀚海,不存在血缘的牵扯……”
“从你把月儿送到法国那一年,从你独自面对姬氏,从你情愿月儿离开,也不想让她孤独,从你用银露珠,用你身边的人多年的奋斗替我和宋大义瓦解了姬氏,给月儿平定了当时我认为是她最大的危机开始,我承认,你是这个世界对月儿最好的人……”
“大义告诉我一些事情,关于你创立银露珠的原因,关于银露珠,关于你失去的嗅觉等等很多事,知道这些后,我有过后悔,尤其是你失去嗅觉后,还能支撑银露珠多年,所以我来到这家医院,想知道一些事情……”
“或许是命运,我在医院期间,月儿怀孕了,让我可以见到她,我本以为以后的生活就这样终结,我很知足,但事与愿违,当我们觉得一切都要变好的时候,未知突然间跟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再也由不得我们自己……”
“我本没想让你参与进来,也没想会给你写这封信,但冯雪莉因为过于自信是最了解你的人,因此在赵正卿母亲的事情上大意,让你起了疑心,这打乱了我的一部分计划,我担心你会露出马脚,不过,万物皆有定数,就像现在,你看到这封因为事情发展而出现的信一样……”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疑惑到底是什么让冯雪莉的变化这么大,或者你也怀疑我是不是对事态的严重性说的过于神秘,因此显得夸张,因为冯雪莉以前对月儿确实很好,你念着这份情,潜意识不愿相信,而且你觉得,针对月儿的事,很多都站不住脚,只要我三年内不以月儿母亲的身份出现,你就有办法平定……”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冯雪莉的报复理由,你即使去探查,也不会知道。这或许是你,你们所有人的命运,而这次,你做不到见招拆招,做不到运筹帷幄,因为命运已经脱离轨道,我希望我的力量能帮你,帮你们回到既定的平凡,余生安稳……”
“我有个不情之请,孩子能否取名叫周玥天,当然,月儿有好的自然尊重她……”
“带我向你父母,曾振云,还有夏玲问好,感谢他们接纳月儿,疼爱月儿,也感谢他们的信任,赠予我最初的研究方案。另外,我应该当面对他们说抱歉,他们的大度我无法企及……至于你父亲……”
“这个世界最大的罪恶之一就是上一代人用自己的狭隘、固执、缺憾、私心去束缚下一代人,我利用了太多人,我已经错了一辈子,不能再看着你们的孩子经历这些。就这样吧,且行且看。”(署名)邵阑珊。
少山已经看完了信,但身体僵硬,拿着信的手也纹丝不动,目光依旧落在信纸上一眨不眨。时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周围的一切仿若化为尘埃四处漂浮,又好像慢慢崩塌,坠入无限的黑暗。
终于,少山的手指微不可查的颤抖一下,像突然窒息的人,被掐了人中,深呼吸后,灵魂回归到身体。
他把信轻轻放在办公桌,微微仰着头,看着什么,渐渐眼神凝重,他透过信的内容,感觉到一丝诀别的意味,也知道了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
邵阑珊的信里面提到了只要她三年内不以月儿母亲的身份出现,他就有办法应对shelly报复月儿这件事。
这确实是少山有想过的,但邵阑珊现在否认了,这对少山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
而且如果不是邵阑珊和宋大义早已经察觉shelly的改变,不止是他和月儿,他们的孩子,还有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很可能是一生。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邵阑珊写的这封信是真情流露,也确实是想让他断了继续过问这件事的想法,但同样,也因为这封信告诉了他事情的严重性和牵扯到的人,这让他克制不住的担忧。
并非不信任邵阑珊能帮他解决,而是这里面的主要人物是他,月儿,shelly,而且这封信应该是在月儿和他的孩子出生后才能被他发现。
一切都因为常棣和如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从而让他提前知道了邵阑珊的离开,接着是知道了她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也因为研究成果的提醒,又让少山生出了提前来这个办公室看看的想法。
少山心里在想,既然她最初的预测被各种因素改变,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做点什么,试图改变什么,他不喜欢如此被动和被掌握命运的无助感觉。
另外,他从心里不想让邵阑珊一个人做什么,毕竟她是月儿的母亲,即使她伤害过少山,即使她没照顾过月儿,但知道了她的身份,少山总觉得要付出一些义务和职责。
少山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拿出手机,给英彦发了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