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愔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一众宾客都已经离开了梁王府,只有程处默赖着不走。
这小子一早上看见李愔,直接就啪嗒一声跪了下来。
这可把李愔吓得不轻。
这位程小公子感谢人的礼仪还真是隆重啊。
李愔急忙上前想要把程处默扶起来,却见他双手抱拳,面色坚毅地开口说道:“殿下,请你收我为徒!”
额,又来一个?
听着程处默诚恳的声音,李愔心中腹诽,你小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真的要学作诗?
虽然对程咬金的印象还不错,他也乐意跟程家结交。
但是眼前这个徒弟,他并不想收。
见李愔似乎就要摆手拒绝,程处默顿时就着急了。
“殿下,俺跟着你学厨,只要你管口饭,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像是生怕李愔不肯接受自己一般,程处默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殿下开个价,只要价格合理,我这就回家问父亲要了学徒费给您老送来。”
面红耳赤地说完这些话,抬头对上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程处默顿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李愔却是面色一黑,摆手道:“徒儿莫要胡说,为师岂是那贪财之人。”
李愔面上极力保持着严肃,心中却是已经乐开了花。
学厨艺么?
那就太好了!
过几日自家酒楼开业,邱老实父子俩和他们带出来的几个弟子就要去那边做事了。
梁王府的厨房就会很缺人手。
这种时候冒出来一个程处默自愿给自己当厨子,还不要工钱。
不收白不收。
这么一想,李愔看程处默的眼神便愉快了许多。
“师父,你,你这是……同意了!”
程处默喜出望外,弯下腰就要给李愔磕头谢恩。
李愔急忙阻止,口中关切道:“你放心,师父别的不行,可做美食这一点,我敢说整个大唐无人能及。”
这话可以说是很狂了,程处默却坚信不疑,心中越发激动。
看着程处默这满怀壮志的样子,李愔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小子,以后你就会知道,往往免费的东西,才是世界上最贵的。
见程处默这小子拜师成功,李愔身后的上官仪就纳闷起来。
自己三番两次地拜师,为何耗了这么久殿下也不收他。
可这小子才一提出来,殿下就答应得这么爽快。
难道殿下今天心情很好么?
而且,殿下今日收徒不要钱,还管饭!
心中升起这个疑惑,上官仪不想错过机会,当即走到程处默身边也跪了下去。
“殿下,请你收了我。”
上官仪一脸哀求地看着李愔,他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可他求人时候的样子,竟然有点萌。
一对浓眉下,那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竟然让李愔有些不忍心拒绝。
这牛皮糖怎么就是赶不走?
看着上官仪,李愔不由得在心中想到,若是跪在眼前的人是他孙女上官婉儿,那他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收下了。
可是……
想到上官婉儿,李愔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上官仪,你如今贵庚?家中可有家眷儿女?”
上官仪没想到李愔还问起自家的家境来了,但是他没有想太多,便是如实回答道:“回殿下,小人刚过而立之年,家中夫人早逝,留下一子名上官庭芝,如今已十二岁,尚未婚配。”
李愔恍然,原来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啊!
那么生孙女也不远了。
李愔胡思乱想了片刻,忽闻上官仪补充道:“殿下,小人虽然家境贫寒,但小人读书刻苦,胸怀大志,一定能够考取功名,报效殿下知遇之恩!”
这话李愔就不爱听了。
他收徒又不是看家境的。
“本王岂是趋炎附势之辈,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李愔干脆地说到,上官仪顿时惊喜不已,开心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师弟,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还不知道师弟怎么称呼?”
程处默略显稚气的小胖脸上,一双眼睛和善地看着上官仪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明明我比你大,我才是师兄啊!”
上官仪气愤地反驳道。
“我比你先拜师,我才是师兄。”
“我比你大,我才是师兄。”
……
两人竟然因为谁是师兄的问题争论起来,很快就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李愔无奈,只得悄悄走开。
这一整天,李愔的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
前世他虽然是个夜店小王子,但喝的多是啤酒红酒。
这么烈的白酒,还喝了这么多,李愔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这一整天的时间里,李愔除了过问以下各项事宜的进度之外,便没干别的了。
好在有王玄策这个文武双全的一号秘书,他如今做起事来很是省心。
做一个有钱又有权的皇子就是这么轻松,什么事情都有别人替自己去办,自己只要听取汇报,指点一二就好了。
左右近来也没有薛仁贵什么事,李愔便赠了他一些黄金,让他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随后,李愔便躲在书房中,将从系统中获得的《洗冤录》、《天工开物》这些书,以及和珅孝敬他的那些小说,杂剧整理一番,并且用活字版印刷一些出来。
有了上官仪这个徒弟,这些事情李愔都不用亲自动手。
在使用过活字印刷版之后,上官仪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没想到师父不但有经天纬地之才,还精通墨家机关术和鲁班绝学,师父真乃大唐第一人才也!”
上官仪心中更加笃定,能够当李愔的徒弟,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面对上官仪的夸奖,李愔面上不显,心情却还是不错的。
到了夜晚,朱管家在饭桌上问起了豆腐作坊的事情。
李愔自从开了豆腐作坊,豆子没少买,做出来的豆腐却全都加工成了黑黝黝的臭豆腐。
就算梁王再是喜欢吃这玩意,那也不能当饭吃啊!
说起这件事,李愔便对朱管家吩咐道:“老朱,明日一早,你让人去把虞大学士和孔祭酒接来。”
“若是他们不来,你便说本王让他们前来兑现承诺。”
主管家虽然不知道这件事跟豆腐作坊有什么关联,但还是答应下来,没有再问。
又一日,辰时将近。
李愔醒来,发现赵德早已在屋外等候。
赵德听到屋内动静,当即上前问安,并禀告孔祭酒等人已经在大厅等候。
李愔一边暗暗吐槽古人起床太早一边开始洗漱。
整理完毕后他便前往大厅,笑呵呵的向等候已久的众人道早安。
其他人也恭敬回礼,唯有孔颖达和虞世南脸色不渝。
两个老古板有点看不惯李愔的晚起。
孔颖达甚至还低声嘀咕:“早什么早!懂不懂什么叫点卯!现在都辰时了!”
总算两人是以从李愔身上得过好处的,也不好批评太多。
若是换了他们的学生,此时戒尺已经往腚子上招呼了。
这一天半的时间里,虞世南的咏梅书画和孔颖达的饮酒诗字画已经传遍了长安,被各大收藏家捧在手上小心鉴赏,赞不绝口。
对于这次的讨诗行动的双赢局面,两人都很是满意。
李愔听到了孔颖达的话,却是毫无介怀的样子,依旧笑嘻嘻,不过心里却暗想,今天有你这老家伙好受!
众人依次落座,下人们呈上早餐。
在孔虞二老的眼里,梁王府的早餐确实别开生面,一样样吃食皆是些新奇玩意。
二人闻了香喷喷的气味,脸上便多出几分好奇,脸色也不再板着。
每人案前都放着一碗豆腐脑,一块裹着半根油条的煎饼,还有不怎么正宗的肠粉和胡辣汤。
说不正宗,是因为肠粉少了些配料,胡辣汤则是少了些正宗辣椒,用了其他辣味调料代替。
李愔打算过段时间再问问和珅或者许文强要些暂缺的配料。
不过就算如此,在座之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苏定方等几个年轻力壮的没一会就扫光了所有食物,然后只能意犹未尽的看着李愔和孔虞二人细细品味,貌似还馋着他们案前的早餐。
李愔是吃惯了,习以为常才没有狼吞虎咽。
孔虞二人则是勉强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尽量保住礼仪。
不过就算如此,两个老家伙的依旧用不符合他们年纪的胃口舔光了盘子,让一众小年轻毫不意外。
吃完丰盛的早餐,众人心情更是高兴。
李愔于是低声跟王玄策和苏定方交代起今日的行程。
虞世南和孔颖达非常好奇李愔今天要让他们干什么。
见李愔神神秘秘的样子,两人的心中竟是莫名地惴惴不安起来。
王、苏二人不停点头,脸色还特别奇怪,像是在使劲憋着什么。
这种脸色落在孔虞二人的眼中,更是令他们心里发毛。
不一会儿,众人被朱管家领着走出了梁王府,王玄策招呼所有人上了一辆马车后就出发。
拥挤的马车内,除了孔颖达、虞世南二位老者之外,还有上官仪、程处默以及两位梁王府的家丁。
王玄策和苏定方则是在车前当起了马夫。
“大师,你可知我们这是要去哪?”
虞世南压低声音,朝着身边的上官仪问道。
上官仪却只是皱着眉瞥了他一眼,很是不耐发地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虞世南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后生嫌弃的时候。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天以前,眼前这个大光头最大的梦想就是摆入他的门下,哪怕当一个小小的徒孙也好。
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李愔这个师父,又见识了李愔的诸多能耐,早已不把虞世南这种迂腐古板的人放在眼里。
而且上官仪认为自己已经长出了头发桩子,怎么看都不想个和尚了,怎能再用大师这种称呼叫他。
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见虞世南没问出来,孔颖达便也打消了询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