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满满的数字还有些经济的动态的分析,中年津津有味的说着,分析的那人顾老熟悉,是往来里熟悉的一个学者,顾老欣赏他,看的也就入神了几分。
“长钦,吃口橘子,刚刚才送来的,还是新鲜的。”顾夫人抵着沙发的扶手,手上半碗的小橘瓣,抽了白丝只剩下水光的瓤瓣,说着就放在了顾长钦的面前。
“不用了。”
顾长钦说着摇了头,看着电视上的数字发呆出神,依旧淡漠的神情。
“哥,陪我下棋吧?”顾长风远远的开口。
顾长风卧室里出来,浅灰色的薄毛衣上套上了中款的风衣,儒雅俊秀,手里还握着手机,屏幕还没关,一串数字并列排着,看来是频繁的联系。
顾长钦黑清的眸子泛起涟漪,长长的睫毛垂了一下,微微的颔首,起身扭着西装上的衣扣出门,正对着书房的方向。
顾长钦和顾长风进了书房,顾长钦并不常来,目光寻找着棋子,恍惚他们小时候,总是弄丢了白玉的棋子,满地的趴着找。
“哥,做长廊上吧!”顾长风说话间,手里已经端着期盼,上面放置着竹笼,从缝隙里隐约能看到的黑白棋子。
顾长风在棋盘上摆棋,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残局,白玉墨玉两种棋子,一边一子,一个在顾长钦的身侧,一个在顾长风的身侧。
顾长钦点了烟,倚在栏杆上,前方的参大树隐匿在黝黑的夜里,只剩下天边光亮里的一片树冠,似乎久远年代里黑白的电影。
“哥,我想问你点事。”顾长风手指还在摆放着棋子,忽然停顿对着顾长钦开口。
他不是第一次问,他只要有时间就会问他,问关于叶轻尘的消息,关于叶轻尘的一切,他什么都想知道,想知道叶轻尘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会去哪里?
“哥……”
顾长风再次开口,光线后的顾长钦依旧对着窗外,星火的烟头簌簌的落下烟灰,侧脸在昏暗里只有一道阴影,看的出的冷漠。
窗外清风朗月,偶尔的山中清风徐徐吹过,带来这山间的小溪叮咚,潺潺流水听得如梦如幻却不能忽略。
“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顾长风垂首,话间满是落寞。
心底明明知道顾长钦不会开口,这是他的禁忌,是这一年才有的禁忌,旁人提起总会引起男人的恼怒甚至的阴鸷,就连顾长风都一样,不能提起。
暮色中,顾长钦如遗落人间的贵胄,矜贵而不可碰触。
香烟忽明忽暗,白烟薄唇里倾泻而出随着山风顷刻被吹散,忽然之间就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痕迹。
“你想知道什么?”
良久之后,顾长钦开口。
顾长风手指的棋子忽然砸在了棋盘上,打乱了精心布下的局,黑白交错的棋子重新变得杂乱无章。
“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顾长风欣喜若狂的开口,眼角翘着满是兴奋。
指尖从口中抽去将要燃尽的香烟,缓缓的吐出白烟,看着白雾消散在风里,然后变得无踪迹,墨瞳依旧淡薄,缓缓的开口:“然后呢?”
“去找她啊?”
理所让然的话,顾长风甚至都不用去想。
问出她的下落,然后照着地址去找她,看看她生活的好不好,开不开心,想要接她回来,或者她不愿意回来,他就陪着她。
“呵。”
顾长钦轻笑出声,眼底的水纹泛起,淡薄变成了冰冷。
“难道不是么?她都消失一年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她,大家谁也不肯多说一句,你知不知道,他们谁也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一个字,甚至不敢说起当年的事。”
手上的棋子一并的放下,顾长风急急的开口说着。
正是因为这些年谁都不敢说,谁都不敢提,所以顾长风怎么也找不到叶轻尘,甚至他都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长风继续问道。
顾长钦就是当事人,所以当年的事一定是只有他最清楚,现在终于肯开口,那就势必要把想知道的都问清楚。
“一年前?”顾长钦重复一句,暗黑眼底忽然波涛汹涌,有什么东西忽然哽着喉咙,难以控制的思绪一并涌上心头,那些记忆历历在目。
“她杀了我的孩子,换回了顾家的一千万,明白了么?”顾长钦许久之后淡淡的开口,平静的有些诡异。
“不会的。”顾长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
“轻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她那么的善良?就连那时候……”顾长风极力的反驳,那日的情景他是在场的。
叶轻尘悲痛的泪水落在他的胸膛,冰冷的温度,现在想起来依然的那么清晰,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怎么可能会是她自己做的。
“哼,善良?可笑!”
顾长钦嘲笑,嘴角的弧度扯着最小的弧度。
叶轻尘善良?真是可笑至极,那是他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愚蠢,甚至就连听到她亲口承认以后还心存侥幸,以为是有人逼迫,以为她是有苦衷。
可是现实呢?真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他的心里,丝毫不手软。
“她不是那样的人,绝不是。”顾长风执拗的开口。
叶轻尘不是那样的人,顾长风见过虚伪的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贪婪,他们如填不满的无底洞,总是闪着精光的眸子想要寻得一丝机会,想要进顾家。
可是叶轻尘不是,她总是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着属于别人幸运,她会为人真心的祝福,笑意满满的说,真好啊,祝你幸福。
“你知道什么?她的心就像是从未化开的冰川,总是蒙着一层的黑布,你以为你看的清楚看的明白,都是假象,那颗心哪里暖过?从来都是硬的,冷的!”
顾长钦微微有些怒意的开口。
曾经他也是那样的以为,那样执着的相信她,相信她的真心,相信她的情不得已,可是,最后他躺在医院里,等到的就是一串数字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