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受伤的脚

  他坐在马车的正中央,双手放在两侧,见她自己进来,望向她“受伤”的脚。

  眼前这人玉冠端正,一双墨染似的深邃眸子望着她,眉眼间似乎有些许不悦。

  她特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但这马车一共就豆大点地方,她也逃不开他的眼皮子底下。

  符星颜眨了眨眼睛,抬眼一瞧,便听他问道,“脚好了?”

  她这一被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装脚崴了,立马伸手去揉,“没有没有,脚哪有那么容易好。”

  “你受伤的是右脚吧?”他讪讪道。

  “啊?是吗?”她这话一出口,立马换了只脚摸。

  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过来。”

  “我怕冲撞了二殿下,这马车摇摇晃晃,待会儿晃到二殿下身上去就不好了。”

  白匪阳嘴角上扬,“无妨。”

  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过来!”

  她想着自己要装瘸到底呢,还是干脆坦白了,想了想还是继续装瘸好了,便由一只脚撑着,屁股在椅子上滑着,慢慢挪到了他的边上。

  “你以为我喜欢王露溪?”他直接开门见山,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

  怪不都说这二殿下处理事务一向雷厉风行,动作迅速。

  她摇了摇头,他这话倒是说反了,她那是确定王露溪喜欢她。

  “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

  她瞧着他那双凌厉的眼睛,又摇了摇头。

  原以为他还会说她些什么,没想得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唉……”

  她不解。

  白匪阳抬眼看她,“如你长姐一般的女子,才能入了我的眼,你也不必白费心思帮那王露溪。”

  这话她倒是明白了,合着他的意思是,他喜欢洛如泱?

  符星颜眼睛一转,心里暗暗想道,好家伙,这二皇子和九皇子都喜欢她姐姐,她作为一个妹妹很为难啊,回去要不要同姐姐说说这件事。

  她心里的太子人选自然是白景墨,洛如泱来人界带她那么好,她也要让洛如泱有个好归宿吧。还是白景墨吧,眼前这人太过蛮横,姐姐怕是不喜。

  她好言规劝道,“二殿下,姐姐自小就同九皇子定了亲,若是你想横刀夺爱,怕是于理不合吧。”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定了亲又如何,洛如泱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选。”

  她低下头,自顾自地玩起手指来,也不想同他再辩驳什么。

  下马车前,她又同白匪阳说道,“二殿下,我知道都城中自是有很多人属意于你,我也承认二殿下的德才样貌出众……”

  他听到这话,微微颔首,打断道,“看来你眼睛不瞎,也难怪你那次特意出府来瞧我。”

  她深吸了口气,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他这般厚颜无耻的,还总拿她出府的事情来戏弄她。

  她要怎么解释那只是一个意外呢……

  “姐姐属意于谁,却不是二殿下能左右的。”

  说完这话,符星颜干脆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跳下了马车,连跟林雾打招呼的功夫都没有,就一溜烟进了洛府。

  林雾瞧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挠着头想着,才恍然大悟自己给符星颜骗了。

  马车上的人撩开帘子,瞧着符星颜的背影,笑容满面。

  这姑娘真是又好骗又有意思。

  **

  经过二皇子多日调查,又亲赴北境,皇后遇刺一案的真凶也水落石出,竟然真是形意宗所为。

  形意宗本是江湖门派,这几年销声匿迹,难以寻得宗派落足之处。

  与炎上皇室唯一的联系,便是炎上皇年轻时游历北境认识了形意宗宗主之女,之后又把人家拐进了皇宫里,生下了八皇子。

  前不久,本被放逐边境的八皇子被江湖人士救走。当时皇子逆反之事本就事出蹊跷,若非平息舆论,未必会下次决断,流放皇子,皇子被救走,炎上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竟惹出了这种祸事,炎上皇当朝震怒,下令派都护府大都护赴往北境捉拿八皇子。

  因形意宗这事,炎上皇也气病了,病得一连十几日都未上朝,由二皇子白匪阳暂时监国,左右丞相辅佐于侧。

  炎上皇一病,朝堂上又掀起了一番议论,朝臣纷纷上折子请求炎上皇早立太子,以备不测,支持二皇子白匪阳偏多。

  一听这事,符星颜便隔三差五去庙里祈福,一是祈求炎上皇那老头不要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二是祈求白景墨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深秋,空气里也透着一股寒气,树枝桠上光秃秃的瞧不见什么。

  符星颜由着夏宁扶着下了马车,裹紧了身上的袍子,手里抱着个暖炉。

  夏宁瞧了眼那寺庙门口,“今日来庙里的人好像要比前几日少多了。也是,这几日骤冷,集市上的人都比往日少多了。”

  绕过寺庙门口镀金的大香炉,正中的天帝、天后神像,绕绕弯弯,符星颜到了那花神神像的面前,虔诚地同花神说着她的心中所愿,默念了好几遍,又拜了几拜才起身。

  夏宁一直很奇怪,这建国寺最灵验的两尊大神像不拜,自家小姐总要绕弯来拜这花神是作甚。

  其实也不怪符星颜不拜天帝、天后。

  在她心里,天帝从来就是个抠门的主,要他实现愿望估计比那登天还难,听师父说天后也不操心人界之事,她便也不拜了。

  想来想去,她是个果子精,结果之前都要开花,拜花神是最靠谱的了。

  她拜完出去,便瞧见个熟悉的人影。

  白景墨穿着雪白色的绒袍,仙气飘然,伫立在那儿,同寺庙中的一位住持攀谈着。

  自从得知了白景墨的身份,她便开始避着他了,就算是去姐姐那用膳偶尔瞧见他,只是行个礼,便再不说别的话了。

  帮他是要帮的,但终究不是一路人,感觉跟他说话不如以前自在了。

  这次她也打算避着他,绕路走,没想到那不识相的夏宁竟然径直走上前去,朝着白景墨请了个安。

  她小步跟了上去,福了福身,给他请了个安。

  他脸上没有见她的意外,倒是还一如往常,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瞧着她笑道,“颜儿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