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反而故意说道,“我忽而又想到还有些公文没处理完,得先去一趟书房,要不你先自己回院子里睡,过会儿功夫我再来寻你。”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她身边的人立马抱上他一条胳膊,“不行啊殿下,我要待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的安全。殿下先前救了我的命,我如今也不能放着殿下不管。”
像是身上平白挂上了一样物件,他觉得整个胳膊都沉了起来。
他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道,“既然如此,你便同我一块儿去书房吧。”
他这话音刚落,那女人的哭声便更大了几分,符星颜的身子僵了僵,本能地立马把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侧。“好啊好啊。殿下,我们赶紧去书房吧,不然你要来不及看公文了。”
二皇子这府邸真是大得离谱,从后院走到书房,足足走了她半个时辰,当然也有几分她因为害怕走得慢的缘故。
把门给严严实实关上了,她才似松了一口气般坐到了椅子上。
他把满屋子的蜡烛都给点亮了,一下子屋内光亮如白昼,也把她内心的忧惧给驱散得一干二净,之前的困意也荡然无存。
白匪阳的书房布置得极为讲究,屋子正西面放着一张梨花红木精雕大书案,案上摆着几方形状各异的宝砚,笔架上挂着各色上等的羊毫狼毫,桌上整整齐齐地累着一叠公文。
书案边上的桌子上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色泽鲜红的花,同她屋内的花应是同一种。
西墙边上悬着一大幅《农家图》,描绘的是先前她见过都城近郊的那片庄子,图上拟着各种模样劳作的人,描绘得活灵活现,让她不自觉又想起了当时同他一齐看的雪景。
卧榻在书案的正对面,是一张雕刻精美的拔步床,上头悬着绣有花鸟竹木的纱帐,更显得精致华贵。
明明是书房,这大小却是比她的卧房还要大上不少。
果然是皇家子弟的贵派作风。
从前对他了解得太过浅显,如今真真切切走近了他的生活,才发觉他有几分同自己想得不一样。
白匪阳刚进了书房,便在拿书案面前坐了下来,提起笔来,不知在认真写些什么东西。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走了几步走到了他的跟前,探着身子想去看看他写的是什么东西。
他察觉到她的靠近,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他习得是楷书。
他的字如他的人一般让人赏心悦目,结构匀称,中宫紧凑,笔力雄健,力透纸背。
他顿笔,把写好的东西放在书案的另一边让它自然晾干,重新铺了一张新的宣纸,同她招手道,“来。”
她内心犹疑之间,脚上的步子已然上前,走到了他的身侧。
“写点什么呢?”他话语轻柔,似是在问她,也实在问他自己。
他把笔递给她,“就写我的名字吧。”
见她犹疑半天也不肯接笔,他便激她道,“莫非颜颜的字丑陋不堪,不能见人。”
“才没有!”她拿起笔来,一笔一划写着他的名字。
白字最容易写,她写得很快。
但当她写完了一个白字时,听见身后的人没来由发出了一声笑声,手一抖,墨便在纸张上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