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子轩下午醒来时,发现涂姬正坐在他屋中的椅子上,喝着茶水磕着瓜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鲁小仲坐起道:“几时了?”
涂姬道:“早着呢,刚到申时,睡好了?”
庞子轩道:“还行吧。你这是来保护我吗?”
涂姬吐了一口瓜子皮道:“美的你?魏公子就在旁边的房间,县衙戒备森严,还用我保护你。”
庞子轩就披上衣服也坐到桌案旁,涂姬给他倒上茶,抓了一把瓜子搁在他面前道:“这地方以前你来过吗?离你们家乡还有多远?”
庞子轩道:“来过,不过只是路过,不太熟。离我家不太远,二百来里吧!”
涂姬道:“你真的不去见魏王?先回家吗。”
庞子轩道:“是啊,离家几年了,真的想母亲哥哥和弟弟妹妹了。”
涂姬道:“你当时救魏昂,不就是想见到魏王,图个出身吗?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庞子轩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自古大贤觐见君王,都要先抻着点,借以抬高身价。就像伊尹姜太公一样。”
涂姬也笑道:“反正你们这一伙人,个个心眼儿多,我怎么能懂?姜太公我知道,听你师父讲过,这伊尹又是什么人?”
庞子轩道:“这伊尹就是这莘县人,是殷商的开国元勋。他以奴隶的身份辅佐商汤,倡导了历史上有名的‘汤武革命’,创建了殷商王朝,他还是我们道家的先驱,活了一百岁,辅佐了五代君王。他就是先取得名声,然后商汤费尽周折才得到他,所以才会得到重用,尽展一生所学。姜太公也是垂钓渭水,文王亲往聘请,他才答应出山,才有了后面的辉煌业绩。”
涂姬惊讶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有学问,不光油嘴滑舌呢!”
庞子轩道:“也不光是这个原因,捭阖之术中说,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我已确定要在魏国发展,就必须首先了解魏国的政治军事情况,以及周边国家的状况和对魏国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揣摩透魏王的心思,才能说服他,让他重用我。有人引荐当然好,但我必须要有充分的准备,才能一举成功。而我现在缺乏这方面的调查研究,也就是准备还不充分。”
涂姬听得目瞪口呆,心中一片茫然。虽然听不懂,但她也更加佩服庞子轩,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跟随他算是跟对了。勉强玩笑道:“你太聪明了,我发觉我开始崇拜你了。”
庞子轩一笑,知道她也听不懂,就不深说了。岔开话题道:“我见你在山上,施展了道门的踏罡步斗,你这是跟谁学的?”
涂姬笑道:“你不是管我叫师姐吗!你叫对了。这是你师父教给涂贤姐姐的,她又传给我和涂媚,不过习练时间短,才那样费劲,如果我修习的时间长,就会更加得心应手。”
庞子轩道:“奇怪呀!师父也教过我们,但我们为什么却不能施展呢?”
涂姬道:“但凡法术,尤其这等化身化物大法,非得具备散仙的修为,还得修到二重以上才能驾驭施为。你们当中,鲁小仲隐娘修为稍高,但也只是修到初级地仙境界,你们还要略逊一筹,所以你们的仙道修为,养生有余,御法御术却是不能。我有四重妖仙修为,基本达到三重散仙境界,所以才能施展法术、驾驭化身化物大法。”
庞子轩叹了口气道:“唉,真像师父说的那样,我这一辈子,也只能享受人间富贵了。不过,我以后就只能指望你了,这套法术真的很有用,你还得加紧修习,才能助我一臂之力。”
涂姬就神情庄重地说道:“那是自然。既然我已经跟了你了,肯定要尽我所能,帮你做事。你要成功了,我就能登堂入室,正式成为你们庞家的人了。你们人类有句什么话来?什么嫁鸡嫁狗怎么样啦?”
庞子轩笑起来道:“什么呀!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又不是什么鸡狗?应该说是‘娶狐随狐娶妖随妖’才正点呢!”
涂姬就冲动起来,双手扳住他的肩膀,把脸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敢不要我,我就一口把你亲到肚里去,让你想不随我都不行!”
庞子轩就把她搂在怀里说:“有禹王爷爷做榜样,我爱还爱不过来呢!怎能不要你?我还要你给我生一个长尾巴的小人儿呢!”
涂姬啐道:“讨厌!禹王妃的儿子,可是你们人类的祖先,也没见你们人类谁长了尾巴!”
两人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就有人敲门,庞子轩赶紧推开涂姬,二人整衣坐好,才说:“请进!”
进来的是县令徐磊的师爷,他躬身道:“下官拜上二位仙师,上将军有请二位。”
随着师爷走进县衙后堂,见魏昂许磊还有两位军官正在等他们。魏昂示意他们坐下后,便对两位军官介绍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二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以法术退去齐将田婴,救得我性命的高人。”
那二位军官都三十岁左右,都站起拱手为礼,白面微须目光深邃年龄稍长者道:“在下公孙衍,拜见二位高贤。”
另一相貌粗豪的军官道:“在下龙甲拜见二位仙师。”
庞子轩涂姬忙起身还礼,庞子轩拱手道:“不敢,晚生庞子轩,见过二位上官。”
涂姬稽首道:“贫道涂姬见过二位上官。”
四人见礼已毕,各自落坐。魏昂道:“公孙将军现任前将军之职,人称犀首将军。龙甲为铁甲军校尉,乃是我魏武卒中最精锐的部队。尤其是公孙将军,也是道门出身,曾在齐国师从纵横家王栩为师,学识渊博、文武全才。”
公孙衍拱手道:“公子过奖了,末将跟随恩师学习时间不长,再加上天资愚钝,最是不肖,实在有辱师门盛名。”
庞子轩隐隐约约记得,师父好像提过此人,但印象不深。他心机极深,便不再说话,静待下文。
果然,公孙衍对他说道:“不知先生师出何门何派,尊师是哪位高贤?”
庞子轩不动声色道:“晚生斗胆猜一下,可能我与将军师出同门,师父低调,为掩人耳目,现在改名叫王蝉。如果猜得不错的话,我二人应该尊称将军一声师兄才对。”
公孙衍有些激动,站起过来拉住庞子轩的手,说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深沉,愚兄佩服得很呐!”
庞子轩便笑着把他推到座位上,说:“师兄快快请坐,我是给您个惊喜,这也是师父的风格吗!”
然后,退后几步,转头对涂姬道:“师姐,快来拜见师兄!”
涂姬早已站起,这时赶紧过来,与庞子轩一起单膝跪地道:“拜见师兄。”
公孙衍大喜,忙把他二人扶起,道:“师弟师妹多礼了!我与师父分别八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老人家,去过两次稷下学宫,都打听不到他老人家的下落,见到你们,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太高兴了!”
大家重新落座,魏昂道:“这真是三喜临门呐!我死里逃生一喜、得遇良才二喜、公孙衍巧遇同门三喜,今晚得好好庆祝一番,大家一醉方休如何?”
许磊起身拱手道:“下官已经安排了宴席,定在晚间,随时听从公子吩咐!”
魏昂也兴致勃勃道:“不急,你和龙甲把军中千夫长以上军官,县里执事官吏都请来,还要乐师舞姬助兴,我们先喝点茶,清谈一会,你们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