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惠施
第二天的中午,他们一行四人就去拜会庄周的朋友惠施。宋国中大夫惠施,住在一所两跨九间的宅院里,这在彭城的高级官吏中算是清贫了。墨翟向老仆说他们是庄周的朋友,前来拜会。惠施就亲自出来,把他们迎进去。在前厅落座,侍女献上茶来,略事寒暄后,惠施就问:“庄兄可有书信捎来?”
惠施白面微须,年龄大约五十岁左右,他是列国名流,名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墨翟就说:“来的仓促,不曾写信,只是有个物事让我带给先生。”
就把那个木偶小人递给惠施,惠施看罢,慨叹道:“我与庄兄一别,已三十余年未见,这是我当年与他话别之时,送与他做纪念的,没想到他竟保存至今。”
猛然想起,这些人气度不凡,既是庄周的朋友,必是当世俊杰,忙以手加额道:“惭愧惭愧,在下失礼了。还没请教各位尊姓大名?”
墨翟道:“不敢,在下墨家翟乌。”
惠施忙站起惊诧道:“敢问阁下就是墨翟仙师吗?”
墨翟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惠施就拱手说:“失敬失敬,久仰久仰。还请仙师代为引荐这几位高贤,如何称呼?”
墨翟一指禽鼓离、晋朱子道:“这两位是小徒禽鼓离晋朱子。”
惠施忙又拱手道:“原来是墨家巨子、列国名流,久仰久仰。”
禽鼓离晋朱子是晚辈,不敢托大,也起身还礼道:“先生一代宗师,我二人后学晚辈,实不敢当。”
惠施又望向王蝉拱手道:“敢问高贤尊姓大名?”
王蝉一贯低调,忙站起还礼道:“在下王蝉,可不是什么高贤?先生高看我了。”
惠施嘴里说着久仰的话,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王蝉是什么人物。墨翟他们就笑起来,墨翟打趣道:“他的确不是什么人物,只是近百年纵横捭阖之术,又有谁不是出自他的门下!”
惠施这一惊非同小可,深施一礼道:“原来是纵横家王栩{xu}仙师,恕小可眼拙、眼拙。”
王蝉拱手笑道:“大家千万不要再客气了,再要客气下去,我可要去五谷轮回之所了!”
墨翟笑道:“先生真的不要客气了!王兄一贯诙谐,你不让他胡说几句,他能憋死。”
大家就都笑起来。重新落座,开始谈正事。
惠施道:“各位来彭城必有要事,不知我能帮什么忙?”
墨翟道:“我的门人谢羊子被长生宗的人擒来彭城,不知先生可听说了?”
惠施道:“知道,昨日才押解到王宫,听说被铁链锁着,浑身是血,伤得不轻啊!”
墨翟道:“可知道监押在什么地方?”
惠施道:“这个可不清楚,我下午出去为你们打听打听。”
王蝉道:“宋王身边有什么高人没有?”
惠施道:“我不是近臣,不太清楚。听说有一个叫巫仙的女人挺神的,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人,经常在宋王身边,具体情况我真的不清楚。”
墨翟知道他也不可能知情,就岔开话题说:“先生什么时候入朝为官的?现居何职呀?”
惠施道:“嗨,别提了!还不是受声名所累吗?我本在睢阳授课讲学,宋王迁都彭城,把我聘来,不来不行啊!他又不待见我,就是一个闲职,早就不想干了,只是走不了啊。”
墨翟道:“为什么?”
惠施道:“宋王**霸道,凡是国内学子,如敢周游列国,罪灭三族啊!”
墨翟道:“原来如此,先生如确有去意,等我们办完此事,我安排门下跟你联系,让他们给你办理此事。”
惠施忙起身拱手谢道:“如此就拜托仙师了。”
墨翟摆手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惠施就又要道谢,墨翟就站起说:“在下会所还有些琐事,就不劳烦先生了,就此别过。”
惠施道:“这怎么可以?怎么也得吃顿饭吧!”
王蝉就道:“先生不必客气,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饭。如果被别人知晓了我们来过,恐怕会给先生带来麻烦!”
惠施一再挽留,墨翟王蝉等执意要走,再三说明情况,这才拱手道别。
回到隐蔽的墨家别馆,墨翟听说谢羊子伤势很重,十分着急,对王蝉说道:“道兄,不能再犹豫了,否则谢羊子即使不死,百年的修为也将化为乌有啊!”
王蝉踌躇半响道:“翟公说的也在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禽鼓离道:“师伯有何顾虑?以我等四人之力,就算长生宗半数人马,再加上那个女人,又有何惧!退一步讲,即使不能取胜,莫非他们还能留下我们?”
王蝉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元神竟然不能施展,不知敌人虚实,所以没有胜算啊!”
墨翟道:“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先把宋王戴偃擒了,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晋朱子道:“对嘛!师伯多虑了,宋王虽然骁勇,不过是个凡人,把他拿住不是难事!”
禽鼓离道:“我和晋朱子打头阵,两位师长给我们掠阵接应就行。”
王蝉举手道:“稍等,待我袖占一课,卜问吉凶如何。”
大家便不再作声,拭目以待。王蝉在袖中掐指一算,心中暗道不好,乃是一个中下卦,名为‘地火明夷’,但大敌当前,不能动摇军心,便沉默不语。
墨翟见他神情有异,忙问道:“吉凶如何?”
王蝉道:“还好,火生土,适合我打头阵,你们分犄角之形策应,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