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务人员的注意力就是这么细致敏感。
代不代价的咱们暂时放到一边,先来说说能不能脱罪,或者说李怡颜是不是清白的。
狈已经逐渐习惯了刘兴国的思维模式,他在冷静的斟酌要怎么说才能瓦解刘兴国的信念。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第一次被绳子绊倒,人会忿忿不平,跳起来想踩绳子几脚,第二次的时候你会想要开始有些生气,第三次第四次,愤怒随着次数变多越来越来盛,然后盛极而衰。
直到后来,再被绊倒的时候,人会爬起来轻轻拍拍衣服裤子,不再看绳子一眼,当然也有可能就此趴着。
很明显,狈不会是就此趴着的哪一类,他继续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引诱着刘兴国,“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细节怎么能忽略呢?细节决定成败啊,你先说说她是不是清白的。”
狈依旧耐着性子引诱刘兴国,哪怕他现在已经出离愤怒。
“来,别想案子,多想想你老婆,想想你儿子,想想老太太,再想想这个家,做人啊,不能太自私。
“现在你面前,有一粒药丸,吃下它,你老婆就得救了,她会立即回到你的身边,世界上有关的所有证据都会被销毁,所有!你们可以继续维持你们美满的家庭。”
听着那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刘兴国眼显出了,儿子用极度失望的看着自己,站在原处冷冷的问:
“我妈呢?我妈被你抓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亲手把送到监狱里,送她去死,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为什么不肯救她!”
“不是的,不是我……”刘兴国抱着头喃喃自语,刘星宇在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去,身影缓缓消散。
老太太的身影继而出现在那里,还是刚才在门口张望时那班惶急,“兴国!兴国!怡颜被抓了,他们说判的死刑,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不……不可以,我不能救……我不能……我不能……”刘兴国的把头抱得更紧了,表情极度扭曲。
老太太继续绝望的哭喊到:“为啥啊?这是为啥啊?她是清白的,你咋就不能救她啊。”
“不不,她是我老婆,是我老婆。。可她不是冤枉的,她犯了罪,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奶奶,对不起对不起。。”
狈在梦境外面看得牙疼,这小破警察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梦境还在继续,老太太留着眼泪缓缓跪倒在刘兴国的面前,“兴国啊,奶奶求求你了,你救救怡颜吧,不管她犯了什么罪,她是你老婆啊!”
刘兴国痛苦的跪倒在地,表情狰狞,又笑又哭,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他,快吃吧快吃吧!吃下去你就还能拥有以前的生活,重获美满的家庭。
抱住头颅的手一点点伸向药丸,伸到一半又猛的缩回来,然后又伸,又缩,不断重复。
到了这个时候狈一点都不着急了,每重复一次这个过程,下一次的时候刘兴国的手就会伸得更往前一点。拿到药丸只是时间问题。
眼看就要享受到胜利的果实,狈却听到了病房内,廖国忠打电话的声音:
“小朋友啊,我是廖国忠,刚才我们见过面的,你能不能再帮我回忆一下,你遇到我们这位警察同志的时候的一些情况啊?尤其是一些细微的地方。”
方明听得直皱眉,怎么这么快就又来问了?刘兴国还没醒么?
没记错的话,打电话给自己这个人好像是个官吧,怎么会是他给自己打电话呢?难道刘兴国出了什么事情?
方明再次把之前笔录的说辞说了一遍,最后问廖国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尽管廖国忠掩饰得很好,但方明还是从廖国忠的语气中感到了些微不自然。
那边果然出问题了。
看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方明决定让小肥先送于晴还有绵绵回家,自己则带着秦立去医院看看刘兴国的情况。
临别之际,方明用还带着缅怀的口吻对对于晴说:“抱歉,今天就只能讲到这里了,剩下的故事,要下次才能讲给你听了。”
于晴整个人都很沉默,似乎还没消化掉方明传递给他的信息,埋下的头轻轻摇了摇,道:“算了,不听了。”
小肥在一旁吮着手指道:“为什么呢?这老鬼的故事应该好曲折的,肯定能写个话本出来,多有意思啊。”
于晴没有搭理小肥,用很低的声音说到:“很痛吧。”
屋内的一切骤然静止,连小肥吮吸的动作都听了下来,像是一把剪刀,剪断了房间内的时间。
小肥不是方明,也没有体验过情爱,所以他不知道方明痛不痛,不过他在刚才明白一件事情——心里有人和心里没人的区别。
一行人在沉默中散开,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另一边,狈听到廖国忠给方明打电话后,心态就崩了,有万十句妈卖批卡在喉咙里想要一骂为快,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反观梦境里的刘兴国,还在重复这伸伸缩缩的过程,手伸出的局里连一半都没到。
事实上,狈现在已经能够咬得动刘兴国的注意力灵魂了,只是嚼起来会很费劲,相应的会非常耗时。
而距离敌军到达场还有30秒,狈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放弃一厘之遥的成功,选择另一条路。
骂骂咧咧中,刘兴国的梦境啪的碎裂成无数块。
狈没有再管这些碎片,他将自己的残魂尽可能的拉长拉细,缠绕依附到刘兴国的灵魂上,用这样的方式融为一体。
这样融合的缺陷在于,狈不能再吞噬刘兴国的灵魂为养料,霸占刘兴国的躯体。
相反,狈成为了刘兴国的一部分,还失去了主导地位。
当然,这样的好处是,想要灭杀狈,就必须连刘兴国一起杀。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就是刘兴国。
梦境结束,刘兴国睁开双眼,吊灯惨白色的灯光刺得刘兴国赶紧用手臂挡住光线。
手背触碰到被泪水沾湿的枕头,刘兴国朝廖国忠嚎到:“叔,你不能因为我没给你面子就往我枕头上泼水吧。”
廖国忠呸了一声,道:“胡说,分明是你自己哭得!龟孙儿,你终于醒了!你刚才到底咋了?”
“我也不晓得,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