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达拉注意到,国王身边不仅有贴身的宫廷法师和圣骑士侍卫,还有许久不曾露面的老法师古尔斯特。
古尔斯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他似乎非常怕冷,不仅将自己裹在厚重的毛皮大衣内,而且还随手捧着一个用来烤火的小炭炉。他忠诚的小狗跟在法师脚边,背上捆着一叠干木柴,每当老法师发出空洞的咳嗽声时,小狗就转过头,用嘴从自己背上的木柴中抽出一块,衔到古尔斯特面前,老法师便哆哆嗦嗦的将木柴添到暖手炉内。
看来他甚至已经老得不能再准确地划出魔法手势,念出魔法咒语了,那国王为什么还要将老法师从他被幽闭的地方带出来呢?
达拉正暗自思忖,一个传信兵过来禀报:“陛下,费尔德侯爵到了,还带着一个无面人在外求见。”
“无面人?”
“禀告陛下,那人的脸像是被药水腐蚀过,样子十分恐怖恶心,他自称是‘班尔特公爵’。”
“班尔特?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姓氏了。”老法师古尔斯特忽然说道。
“让他们进来。”国王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古尔斯特,吩咐道。
获得宣召后,费尔德侯爵牵着被缚的无面人班尔特公爵,进入了国王临时的寝帐。
一进来,侯爵就跪倒在地,露出了认罪的悔恨模样,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身后的无面人,竟没有一个人留意到费尔德侯爵这一番装模作样的悔罪。那张可怕的脸令大多数人的视线在迅速瞥了他一眼后,又迅速移开了。
只有国王一直牢牢盯着无面人已被浓酸腐蚀过的恶心面容,想要从中辨认出班尔特公爵的痕迹,但这不过是徒劳无功,他只能转过头,看着古尔斯特:“怎么证明他是班尔特公爵?”
老法师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毛皮大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蓝色法师长袍。紧接着,他又掀起长袍宽大的衣袖,露出自己左手的胳膊。
只见法师枯瘦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地叮着一排排的小虫子,蜜蜂、蚂蚁、瓢虫等,这些昆虫在法师的胳膊上翻滚,不断地爬来爬去。这样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法师检视了一下自己的魔法生物,然后从上面抓住一只血红色的蜜蜂,取了下来,对国王说道:“我需要一块班尔特家族之人的枯骨,和面前这位无面人的一滴鲜血。”
“枯骨?那需要有人立刻回晨光之城的墓地取来。”国王皱眉道,对身后的一位宫廷法师道,“你去。马上去。”
片刻后,那位宫廷法师带着一截指骨回来了,紧接着,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毕竟,开启传送门,对于某些实力强劲的**师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对他这样的法师来说却是耗尽全身精力,但他不敢违抗国王的命令。
国王挥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晕倒的法师拖到外面去了,还有人用匕首捅了无面人一下,然后用一只大碗接住无面人伤口处涌出的鲜血。
“我只要一滴!”古尔斯特有些恼怒地说道,然后一阵猛烈的咳嗽,让达拉担心法师的老命竟会因此而送掉,幸而法师很快又止住了咳嗽,因为卫兵已经将鲜血递了过来,古尔斯特接过血碗,将自己的血红色蜜蜂放到碗中。
蜜蜂开始贪婪地吮吸着其中的鲜血,但很快,法师便将蜜蜂再度捉了起来。
接着,法师将蜜蜂放在那截指骨上,然后一边吟诵咒语,一边盯着指骨的变化。
神奇的现象出现了,那截指骨在整个魔法仪式完成后,竟也变成了血红色。
“是他,”古尔斯特肯定地说道,一边将血红色蜜蜂放回自己的左手衣袖中,同时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才将毛皮大衣披上,解释道,“血和班尔特家人的枯骨产生了共通现象,这位无面人的确是具有班尔特家族血统的人。”
得到证实后,国王又看了看无面人那可怕的面容,忽然笑了起来,道:“班尔特老公爵,你这只老乌龟还真能忍。为了逃命,竟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
“如果不这样,我又怎么能在费尔德身边潜伏那么多年。”无面人一手捂住自己被捅的伤口,淡漠地说道。
“怪不得卡塔斯莫这么些年都找不到你。”国王点头道,心里暗叹老公爵的心思敏捷,卡塔斯莫和费尔德势力相当,自然不敢轻易查访费尔德。
“陛下,”费尔德侯爵忽然颤声道,“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他就是班尔特。”
“哼,”国王冷笑道,“你虽然不知道他是班尔特,但总该知道你自己犯了谋反叛乱的死罪。”
“不,陛下,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侯爵惊慌辩道,“这些年来,他一直用巫术控制我,让我对他言听计从。前不久,我的家族魔法师格拉库斯试炼结束,回来后才救了我。我才发现班尔特的阴谋,才知道自己被他迷惑心智期间,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但那的确不是我的本意,陛下。”
“笑话!荒唐!”刃兵团团长埃里克斯不禁嗤之以鼻,对方为了逃避惩罚,这样拙劣的借口也能想得出来,但注意到国王不满地盯着自己时,埃里克斯才意识到他的失礼,急忙低下头去。
国王道:“我就奇怪,忠诚的费尔德侯爵怎么会突然背叛我?原来是班尔特在作祟。既然是这样,我可以赦免你的死罪,不过……”国王沉吟道,满意地看到费尔德颤栗匍匐在地,才接着说道,“活罪难饶。”
“无论陛下给我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费尔德颤抖道。
“我宣布,赫尔伯特地区依旧是你的家族世袭土地,但以后的赋税将是原来的三倍。这就是我给你惩罚。”国王道,满意地看到费尔德脸上惊讶的神色,以及周围其他人无法掩饰的不解。
“就这?”费尔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怎么?你嫌轻了?”
“不,不,谢谢陛下开恩。”费尔德侯爵一面道谢,一面暗地里却在想,果然不出老班尔特的预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