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让你们离开默城是不让你们到处乱跑,黛眉的父亲大人过世,难道我还会不准你们回来奔丧?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赤龙君一转身,吓得明零本能的往后挪动膝盖,躲出去半尺远。
赤龙君不讲道理,这难道不是尽人皆知吗?就算别人不知道,明零看着明震挨了那么多年的打,还能不知道?赤狐在一旁,眨了眨眼,答了一句,“赤龙君讲道理,那是默君在的时候!此时……”
赤狐话说到一半就后悔了,再看赤龙君果然神情不悦,手里的纸钱都被他怒火点燃,一把全丢进了火盆里。
“你们去陪着黛眉和娇娥就好!死的是我的父亲,我守灵!让她们今晚歇歇,都不必过来了!”赤龙君到底是心疼自己两个妹妹,可明零走了,赤狐还在,跪在赤龙君身后絮叨了一晚上。
停灵七天已过,赤龙君摔了瓦盆,执起引魂幡,领着下葬的队伍出了朝阳城往墓地走去。苏老爷虽只有一子两女,但也是家大业大,送葬的队伍浩浩dàngdàng,排了十里有余。
月国chūn季雨水多,这日里赶上一早就天yīn沉沉的下着小雨,更渲染了送葬的悲情,苏夫人病恹恹的坐在轿子里哭得伤心,黛眉也是抱着天外坐在轿子里跟着队伍,只有苏娇娥陪在了赤龙君的身后,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走了小半日,终于到了墓地,赤狐始终紧跟着赤龙君,见他脚下踉跄就扶上一把,赤龙君几次把他推到娇娥那边,他都是没走两步又贴回来。
抬棺的都是在享chūn园里守着银库的赤龙山旧部,对赤龙君父亲的棺椁自然是格外的敬重,棺木不能落地,全程就不曾停歇,这yīn雨天里走了半日实在是辛苦,可刚到了墓地,赤龙君看了一眼墓xué,突然喝了一声,“不葬了!抬回去!”
抬棺人不敢有怨言,扭头就往回走,可送葬的其他人却炸开了锅,这怎么就不葬了?这棺材又要抬到哪里去?苏府的一众护院仆役堵住了回去的路,苏娇娥也扯住赤龙君的麻衣问:“哥,你要gān什么?”
赤龙君指着那墓xué道:“我把那老东西埋在这了,那旁边是留给你娘的墓xué,我娘怎么办?”
苏娇娥怒道:“哥,我娘才是爹爹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百年后是要和爹爹合葬此处的!”
赤龙君一听此话,不禁怒火中烧,我娘生前不得夫君的陪伴,孤零零一个人投了井,死了又是他们夫妻同葬,谁来陪我娘?这样想着,赤龙君一鞭子劈了棺材,对一旁目瞪口呆的苏娇娥道:“老东西活着陪了你娘一辈子了,死了该去陪我娘了!”
苏老爷尸体从棺材中滚落到路边的泥潭,送葬的队伍瞬间大乱,赤龙君横下一条心,尸体也不好带走,合掌一条赤红的火舌推出,将苏老爷的尸体烧成一团烈焰。
苏夫人听闻赤龙君将苏老爷的尸体烧了,惊恐愤怒下,晕死了过去。苏黛眉和苏娇娥气的要找赤龙君拼命,却被明零和赤狐分别死死抱住,靠不到跟前。苏府的仆役们无助的从地上水洼里捧了水去泼,也被抬棺的一众赤龙山人拦住,眼看着一具尸体不多时烧成了黑灰,赤龙君脱下麻衣,敛了敛骨渣,抱在怀里,将所有送葬的人都留在身后,冒着雨独自走了。
赤狐远远的跟着,他知道赤龙君会骂他,会赶他回去,但是他不放心。跟了一段路,小雨突然变大,眼看着赤龙君瘦弱的身体,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走的艰难,赤狐忍不住冲了过去,脱了自己的外袍撑起,挡在赤龙君头上,为他遮雨,赤龙君站定了脚步,回首去看,雨水冲刷着赤龙君的面颊,他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冷冷道:“回去!”
赤狐嘴上答着是,但是脚步不停,还是跟着赤龙君,撑着衣服为他遮雨。又走了几步,赤龙君突然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怀中抱着的麻衣掉了,黑色的骨渣散落一地,混在雨水里,流了一地的黑水,赤龙君呆呆的望着那摊骨渣,却没有力气去收,跌坐在地上,双手勉qiáng撑了会地面,最后闭上了眼,放弃了,整个人躺在了冰凉的泥地里。
赤狐撑着衣服,看着雨水将骨渣冲开散在两人周围,成了黑黑的一片,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声,赤狐回头一眼,正是蓷儿架着马车驶来。
一眨眼间头顶的雨已经停了,马车近了,紫龙君看着一地láng藉和横卧在冰冷泥水里的赤龙君,叹了口气,心疼的俯身将他抱起,送到了车上。蓷儿帮着赤狐一起收了地上的骨渣,和着泥水一起裹在了赤龙君的麻衣里,也送到了车上。
“他这是要gān什么?”紫龙君用锦帕擦着赤龙君消瘦冰冷的脸,又将他一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暖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