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拄着地面,另一只手断了一半,挂在肩膀上,摇摇欲坠。他看着倒在一边七窍流血的太子,整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针上的毒药......”二皇子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躲闪,“针上的毒明明不致命!”
此时尊郡王正好走到二皇子周围,脚步一顿,是二皇子扑过来狠狠抓住了他的腿。
他还是好整以暇地摩挲着自己的碧玉扳指,垂眸看向一时无法接受现实的二皇子。
“师父!那些银针都是你为我准备的!你明明告诉过我,上面的药液只是药力急猛的补药!”
杀害太子一事,绝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否则日后登基名不正言不顺,百姓怎能真心敬服?
更何况,朝中有根基的那些大臣,大多是当年随凌君仙尊一同打天下的肱骨,一心拥护凌君仙尊为皇族正统。如果他们知道了是二皇子杀害凌君的亲孙子,岂能认他为新帝?
二皇子此时尚未将一切事情都想清楚,只是依循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为自己开脱洗罪。
他用自己唯一完好的手臂,指向站在另一边的关山月,急道:“就在几天前,他也被我的银针刺伤!他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紧接着,他又看向浑身扎满银针,七窍流血而死的太子,开口,牙齿都在颤抖,“所以,所以这些针不是致命伤,而且也不是我主动攻击,太子不是我杀的!”
尊郡王静静等他说完,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当日,你用针伤到了关公子,他并无大碍,说明针上并无毒药。那时候你用的针,确实是本尊为你准备的。”
“今日,你袖中百针齐发,让太子瞬间毙命,说明针上淬有剧毒。而这些针,不是出自本尊之手......是徒儿你为了嫁祸于本尊,偷偷换了针。”
闻言,尤念也是没忍住在心中惊呼了一声,好狠!
眼下事态已经明了,尊郡王真正拥护之人,必然不是这二皇子。为了笼络朝中肱骨、取信天下百姓,便找了二皇子来“弑兄夺位”。
然后,他们再将本就一直控制在他们手中的二皇子推翻,既博得了好名声,又坐稳了仙京江山。
听这尊郡王方才所言,仅仅一个“弑兄”的罪名还不够,还要给二皇子泼上嫁祸恩师的脏水。
而此时的二皇子,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
他完全料想不到,自己一直敬仰的师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尊郡王轻轻踢开二皇子的手,吩咐着众护卫将全部留影石取下。
他看了看其中某个留影石记录下的影像,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颗石头单独放入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投向尤念三人。
尊郡王方才一直带着这些护卫,守在墙外的另一间密室中,自然早就知道他们三个小孩闯了进来,故而,他此时丝毫不惊讶,打量着他们三人的眼神从容自得。
他缓步向正在失声痛哭的灵水公主走去,嘴角噙着一丝笑,十分欣赏灵水的哭态似的。
这尊郡王不怀好意地太过明显,尤念不禁蹙眉,侧身挡在了灵水公主身前。
关山月见状,又一步迈到了尤念身前。
两人将灵水公主挡得严严实实,尊郡王见状却是一笑,很是随和地不再向前靠近。
他就站在原地,一边垂眸整理自己的衣袖,一边隔空与灵水说话,“公主殿下,微臣劝您,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
“其实太子久久被病痛折磨,早就起了轻生之念,若不是几月前阮清怀了孩子,给了太子一丝活下去的欲望,恐怕他早就已经自杀身亡。而公主远在云梦剑阁修行,自然是连太子殿下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如今......”尊亲王轻轻瞥了一眼旁边死状惨烈的太子,“殿下您亲眼见证了兄长的死亡,亲自送走了他,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这种话,别说是灵水公主,连尤念都听不进去了。
她也懒得管对方是入仙境的qiáng者,直接开口道:“你屁话连篇,找打吗?”
闻言,尊郡王被逗得笑出了声。
他看向尤念的方向,道:“时至今日,你还妄想与入仙境的修士一战?”
“怎么......昨日那位仙尊,把你们打得还不够惨么?”
说完,尊郡王便与关山月对视,笑容十足地不怀好意。
自从进入这间密室之后,关山月有意没调动灵力。尊郡王此时仍认为,关山月的仙骨已经断了。
密室中昏暗的光线下,照得关山月面色苍白,确实带着几分病容。
他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尊郡王,道:“......果然是你。”
听到这话,尊郡王却是又笑了几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