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可是，接下来的结果证明，赵林还是太低估了商人们的精明和算计了。
当各家的竞价落到赵林的手中，赵林看到，吴家商号，成功的以九成的进货价，一举夺得了竞标者的第一位。这宣布，只要赵林不再改口，他们吴家，将毫无争议的取得明王府的食盐的批发权。
而这个时候正是赵林建立起在杭州士民心目中诚信的关键时候，所以，就算吃赵林真吃了亏，他也只能打断了牙往肚里吞了。
刘承碧，杭州城最大的杂货铺的老板，以八成七忝居第二。
张岩初，杭州城最大的药铺老板，以八成六忝居第三。
其它的人，他们虽然没有中标，可是，当他们看到其它三家投标的数字之后，也不好意思再有什么怨言了。
因为，若是按照那三家投标的数字参与竞标的话，他们只能是赔钱赚吆喝的。商人都是逐利的。他们如果想要支持小明王的话，直接给钱或者直接认购债券就好了，犯不上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博。
再说，他们这一中标，就是五年之期，这五年之中，就算他们一直亏钱，他们也必须售够那么多的食盐。官府才不会管他们是不是在亏钱，只管每年送那么多盐过来，再从他们手上带走那么多钱就算了事。
所以，就算他们能一咬牙答应下来，回到家里，他们也会被家里人骂死的。所以，虽然错失了这个赚钱的机会，但这总比到时候亏钱的好。
可是，赵林还是不能理解，他们以这么高的价格竞得标，他们如何赚钱？他可不相信吴永元会有那么好的心。
赵林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了吴永元。
“禀王爷，草民家本来就是经营食盐买卖的，这些店铺、伙计、工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所以不需要花费多大的成本。支付伙计的工钱，以及运费保管费等等，有半成的开销了，所以，这样算起来的话，草民还能有半成的收入。”吴永元老实的答道。
“那你们两个呢？”赵林又将目光投向刘、张二家。
“我们家本来就有店铺和伙计，不需要另外加派人工，再说只是批发，我们家的成本，比吴东家的成本稍高一些，算起来的话，也有半成的利润。”刘承碧老实地答道。
“我家经营药铺的，只是顺便腾个角落卖盐就好了，和刘家的一样，”张岩稍显年轻一些，也很恭敬的答道。
“你们不要多想，本官这样做，没有与民争利的意思，你们是商家，肯定是要赚钱的。人无利益不早起，这话古人都已经说过了，本王也是认同的。所以，本王可从来没有说，让你们赔钱赚吆喝，本官的意识里，也是鼓励经商的。本官之所以要这样做，是极力的限制那些不法的奸商哄抬物价、鱼肉百姓的行为。”赵林坚定地说道。
“这样吧，既然你们这样有诚意，本王也不好太为己甚，全部按八成五的成本，批发给你们，至于你们如何经营，那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再赚不到钱，可就别怪本王不顾吃相了。”
“太好了，王爷真的是体恤我们啊。”吴永元率先醒悟过来，感恩戴德地的说道。
刘、张两家也连连称谢。
其它的商家，他们虽然不敢说，可是，他们脸上明显的有了不悦之色。因为，赵林可是说过的，还有两家也是出了八成半的，如果赵林现在答应八成半出货，这岂不摆明是欺负他们了么？
只不过，赵林是官，他们是民，他们民不敢与官斗罢了。
对于他们的神色，赵林自然看在了眼里。
“你们剩下的人，肯定有一些不服气，然而这规则虽然是本王制定的，本王也不好公然的违背。但是这一次，不算本王违诺了，王府让利的这一部分，这是对他们愿意替王府分忧的奖励，以后咱们还会酌情对其它物品竞标的，你们其它几家这次没有轮到，以后还有机会的。”赵林轻松的笑道。
其它商人也交头耳接耳起来，他们显然联想得太多了。
“然而，这次本王虽然坏了一点规矩，但有一点需要和你们说明的就是，以后你们投的是多少，就会是多少，不会再改了。要不然，你们投得老高的价，还指望本王给你们降价？那时候亏了的，可是你们自己的。”赵林又说道。
众人愣了一下，再次失神起来。
“放心吧，今天咱们是第一次尝试竞标，也是本王临时起意。但以后咱们可以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出来，一定要让诸位都能赚得到钱，你们才能配合王府的工作不是？”
“没有，王爷，我们一向都极配合王府的工作的。就算没有中标，我们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有些清瘦的陈家家主，客气地说道。
赵林隐约记得，这位好象家里以前就是经营铁铺的，只不过，在大漠人当政的时期，经营铁铺是违法的，他不敢公开而己。
想到这里，赵林突然灵机一动道：“陈东家，王府已经贴出告示了，鼓励民间兴办铁坊，这件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知道，草民也正在和家里人商议，正想着如何做呢。”陈东家犹豫了一下道。
“本王知道你们的担忧，你们放心，本王又不做坏事，才不怕你们做出来了铁器，拿来把本王暗害了呢，”赵林不以不然的耸耸肩，“你们看好了，就只管去做。虽然官营的也有铁坊，但那是以经营兵器为主的铁坊。但是，民间还需要大量的锄头、镰刀，铁锅铁铲什么的，也需要大量的铁。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两三户人家共用一把菜刀的事，所以。你们也有大量的工作，不怕你们抢了官府的生意的。再说了，官民可以分工合作啊，大家说不定还可以互相促进，看谁的技术好呢。”赵林鼓励的望着陈东家。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草民回家就和家里人说，这几天就把炉子开起来，”陈东家咬咬嘴道。
看来，他们家早有炉子的，就等着赵林的一句话呢。
“不过，本王可是说好了啊，本王还在这里的时候，你们的作坊也好、商铺也罢，只要你们合法经营，没有人敢拿你们怎么样。本王还要问你们一句，那些官差们上街之后，有没有强买强卖，强索强拿啊？”
“没有，王爷，绝对没有的事，那些差大哥们，我们有时候给他们点茶水费，他们都坚决不收，还说王爷你会骂人呢。照我们说，都是点小钱，王爷就是允了他们，也不是多大的事了。”张岩立即矢口否认。
“本王知道你们的好意，可是规矩不能坏，今天你只是给的一个茶水钱，那以后呢？是吧。好好的经你们的商。但是，一旦本王不在这里了，一旦让大漠人的官兵再打过来，就莫怪本王不管你们了，那时候，本王自身都难保呢。”
“愿意为王爷效死力，”吴永元果然是个精明人，立即带起了节奏来，其它人自然毫不示弱，也纷纷表态，一定要支持赵林的工作。
“让你们效死力就不要了，本王还没有那么过份，”赵林摆摆手道，“其实，本王还有一个想法，本王记得以前和你们说过，一花独放不是春，不要想方设法的把自己的同行搞死，这样就算你一时能得利，久了，你也们不能不长久的。这话，你们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这话不是王爷在天香坊的时候，和大家说的么，”这次，是刘承碧不甘人后的表态了。
“你们几位，都算是这杭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借这个机会，本王还有一个建议，莫如就由几位起头，建立杭州的商会，你们看如何。大家以后同声联连，一方面协商家之间的进退，另外一方面，也能配合官府的工作，当然，还有一方面就是，本王不想看到有欺行霸市的行为。建立这样的商会，一方面代表商家，另外一方面，也作为商家联络官府的桥梁，你们看如何？”
“商会？”众人听罢，都不由面露迟疑之色。
“不瞒王爷说，其实，我们早先有过行会的，就不知道王爷所说的这个商会，是不是和我们的行会一样？”吴永元小心翼翼地说道。
“有的地方一样，有的地方不一样。本王所设想的商会，当然是维持大部分商会的，是官府承认的。但以前的行会，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也曾经干过一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事情出来？这绝对是官府不接受的。所以本王所说的商会，不但不能干这些坑害老百姓的事情，还要起到稳定市场的作用，你们明白了么？”
“这个，”众人又迟疑起来。
敢情，这样的商会，只是让他们成为官府的喉舌，对他们自己并没有好处啊，这个…谁那么傻阿。
“当然，本王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本王想组织一支远洋的商队，这靠一家一户，显然是完不成的，当然需要商会来组织了，你们看如何呢。”赵林微微笑道。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这一群狡猾的商人们的眼里，都亮出了亮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