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打，还是不打？
赵林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当然，按他的本意来说，肯定是想教训一下陈友定的。
可是，他们是出来试炮的，真这样冲上去，打得过人家么。
可若是不打，赵元也说了，心头这口气消不了啊。
陈友定他作为汉人中的一分子，那么多华夏百姓们仍在饿肚子，他却不遗余力的给朝廷送粮食，试问自己若是不教训他一顿，对得起天下百姓么，对得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要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么？
“咱们只是出来试炮练兵的，而不是来打仗的，”一个微小的声音告诉赵林。
“咱们都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咱们打不过他们的，”又一个声音这样对赵林说。
可是，这两个声音，很快就被另外两个更高亢的声音压倒了。
“那么多百姓们都要饿死了，陈友定这厮还搜刮了粮食去送给朝廷，是可忍不孰不可忍？”
“这么多粮食啊，这得养活多少百姓啊。”当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赵林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
视线里，对方排阵两列并进，最少是十艘船，就算每艘船只运载五万斤粮食，那整个船队就是五十万斤的粮食啊，比他们现在的存粮都还多。若说赵林不动心，那一定是说的假话。
“邹将军，你有没有把握只消灭船上的人，不要让船只沉没了。”赵林急切的望着邹普祥道。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可笑。
这都隔着两三里城呢，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后世更加先进的大炮，也未必能打准目标，就更别说他们就只有几次陆射的经验了。
还瞄准甲板上只伤人？按理性的说法，他们四条船四门大炮，能够着对方的边儿，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却没有想到邹普祥也是个知难而上的主儿，只想了想便说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属下愿意一试。”
当然，如果不是下面的话，赵林真以为这家伙是吹牛皮的了，可是，他接下来的安排，让赵林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首船停止，余者立即赶上，大家一字排开，瞄准对方的中间的船齐射，”得了赵林的首肯之后，邹普祥立即指挥旗手，行动起来。
紧接着，赵林只觉得眼花缭乱起来，只片刻的工夫，原本排开一字长蛇阵的四条战船，就一字儿排开来。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邹普祥的这群弟兄们了，虽然他们操炮可能还是不专业的，然而，如何操纵起船只来，他们是专业得不能再专业。
当赵林接过邹谱祥手中的望远镜望去时，他才明白了邹普祥的用意。
四门大炮，仰角各不相同，但它们瞄准的目标，俨然是同一条船的正中的位置。
就是说，虽然他们还根本没有海上炮战的任何参数，但是，当第一轮炮击之后，他们就能获得最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他们只需要根据第一手的资料，再经过调整角度，赵林可以猜想，就算还打不中对方，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这，完全是在根据他们的经验的基础上，若是再让他们有一些基本的数学常识，其效果更加是不得了。
“邹将军，等这次战事结束之后，把你们的炮手，还有选几个机灵点的，送到王府去，”赵林递还望远镜，突然望出去这么一句。
“王爷？”邹普祥不解的望着赵林。
“没别的，不要多想，不是把你们变成太监，”赵林邪恶的笑笑，“本王想好了，要亲自对你们进行培训，最少要让你们有一点基本的三角函数的概念，还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抛物线，这样的话，你们计算射击角度的话，将更有理论依据。”
“王爷，谢谢了，兄弟们一定会好好的学的，”邹普祥明白过来，感激涕零地说道，接过望远镜瞄了一眼，脸色凝重地说道，“王爷，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您来发令吧。”
“好，”赵林一脸肃然的站起身来，眼望前方，厉喝一声道，“听本王号令，各船注意，第一轮齐射，都准备好了，放。”
随着赵林的一声厉喝，站在高台上的旗手狠狠的一挥旗帜，四门大炮的炮口，次第冒起了青烟。
赵林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猛烈的晃了晃，还好他提前抓紧了扶手，要不然被当众摔倒，那就丢人了。
可是，这些水手们和自己一样站在船上，他们也只是身子微微晃了晃，便又站立如常了。
虽然命令是同时发出的，然而，他所在的船却是第一个发出炮弹的，只听到一声闷哼声，炮弹拖着长长的青烟，迅速的飞向对方正中的船只。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赵林也迫不及待的一把夺过了望远镜望去，镜头里，对方的船员水手，显然也十分的意外，惊慌的船上乱跑。
只一转眼的工夫，炮弹开始掉头向下。
“近一点，再近一点，”赵林在心里呼喊。
然而，炮弹没有听到他的呼喊声，在离船还有十几米的位置上，炮弹扑通掉入了水里，然后，片刻后，掀起了一道一丈余高的水柱来。
对方的船员们愣了一下之后，发现他们自己仍然安然无恙，发出喝彩的声音，有的人甚至还对他们做出了挑衅的手势来。
然而，这边的炮弹才刚刚落水，次第又有几发炮弹飞来，对方船员的水手，再次手忙脚乱的寻找躲藏的地方。
然而，才过了片刻工夫，他们就又欢呼起来。
此时，双方的船只靠得更近了，肉眼都能看到对方的脸了，这时候，大部分的对方船员，都对这边做出挑衅的手势来，还能远远的听到他们不屑的叫骂声。
因为，四发炮弹无一不是落到了水中，除了溅了一些海水到船上去之外，对他们的船只毫无影响。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害怕，还加快的行船的速度，试图逃避。可现在他们似乎发现了赵林他们一共也就五条船，参战的还只有四条，而相比之下，他们可是有十几条船。当明白他们处于上风之后，他们现在也不急着跑了，还停下船来，似乎打算和赵林他们一决高下？
“王爷，都怪属下无能，”见到战果之后，邹普祥一脸羞愧地说道。
“要我说，这大炮在陆上可能还有用，但在海上，估计就是瞎猫碰到死老鼠了，看来，想要打胜仗，还得咱们弟兄们跳进去接战，”不知什么时候，杨通泰站到了身边。但瞧他那有些惺松的睡眼也能看出，这家伙估直也跑到哪里补觉去了。
睡到这个时候才醒，估计是听到炮响才醒来的，这让赵林发觉，这家伙还真的是能睡啊。幸亏船队有邹普祥在带领，若是指望这老家伙的话，被人端了都不知道呢。
“杨将军，如果现在还需要接船作战的话，那咱们投了那么多的钱铸出来的大炮还有什么用，你是想让本王挨刘基骂么，”赵林沉声道。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咱们不是打不着对方么，总不能站在这里等着挨揍吧。”杨通泰看着赵林脸色不对，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咱们这还是第一次海上作战，还没有任何经验，所以，要抓紧一切机会积累经验。对方离着还有几百步远呢，还没有到你们跳帮作战的时候，邹将军，你继续安排，让弟兄们调整炮角，继续准备战斗。杨将军，你也组织好大家，做好万一要跳帮的准备。”赵林沉声说道。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邹普祥应了一声，疾步奔到指挥台上，一把夺过了旗手手中的旗帜，亲自指挥起来。
各船炮手，在第一轮炮击之后，立即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清洗炮筒的工作当中。四发炮弹，无一命中，他们也很沮丧。
这时候接收到的邹普祥的命令，他们也蹩足了一口气，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杨通泰也欲转身离去，赵林又叫住了他，缓和了语气道：“杨叔，咱们要转变思路了，虽然咱们这次是第一次的海上交锋，但是，咱们从现在开始，就要给将士们灌输这样一种理念，未来的战争，海战将会占据越来越重要的比例。以后的世界，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世界，你信我的。”
“好吧，你是王爷，你说的我都信。”杨通泰点头应道，可是，瞧他那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他显然是不以为意的。
“看来，想要让世人改变观念，还很艰难啊，”赵林暗暗的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