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对方的一个愣神,吴名便一咬牙先为主,双手聚集能量左砍右杀,几个转弯之中就已经逼到了对方的身前,施展开了那他得意的缠身之术,左右手交换之中好似泥鳅一样在对方的身旁游荡,度又奇快如光影,只留下一道道曾经存在过的光芒,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此有利的状况之下,尽管他已经动了数以千计的致命攻击,甚至数十次都已经眼看就要成功,却被对方再一次以自损为代价而化解。这样僵持下去,吴名却早已志在必得。
而同一时间,那皓乏尔却也已经知道自己这样僵持下去虽不说毫无胜算,但绝对会是一场一直对自己不利的苦战。他挥动手中偃月刀,向后狂退出了数十步的距离——这一招他之前也试过,但却因为对方进攻的时而无法真真正正地拉开一个有利的距离。可这一次,他却僵硬地把右臂伸直,偃月刀的刀尖指向了前方何处黑暗。
吴名紧跟而上,望着眼前的那刀光烁烁,心中不由得一冷。这偃月刀的刀光何时移动到了自己的面前,又何时闪到了自己的左右两侧,双眼望上去,竟然好似雾气蒙蒙一般,看不清其中之所藏。他这个时候才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对方的这一技巧,准确的说,只不过是理解了罢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完全无法察觉对方刀尖真正的所在了。对方一是在用晃动着那偃月刀,幅度虽小,但频率却极快,以至于其已经形成了重影;而次,借助着那火所产生的热,他已经成功地在这刀刃的周围创造出了一片淡雾,在被如此高地劈砍搅拌之后,显得更加地朦胧了起来;最后,再借助着如今天上的那轮明月以及周围这无尽黑暗的帮助,这银色的月光便以一种准确而又独一无二的角度射入雾气,在微微倾斜的刀身和刀刃的影响与折射之下,将雾气同时当做了镜子和白板,同一时间反映出了数十把刀尖,在黑夜的笼罩之下令人更加地难辨真伪。一时间,这低空之上竟然是刀影重重,刀光烁烁,好似死亡之阵一样,微笑着迎接着吴名的咽喉。
吴名知道若他停下,则必定被锁定在这个距离之上,被那完全挥的偃月刀招招逼死,令优势全失;而若自己不停的话,虽然可以提前击杀眼前这人,但自己之命也必然会被这偃月刀夺取。
他这个时候才察觉,原来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自己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么?有的,万物皆有它存在的意义。那么自己的意义是什么呢?领略人间的悲痛吧?或许如此——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们去守护她。他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谁说的了,但却对自己突然间嘲讽地一笑。对他来说,仅仅是因为那人界之王的出现,自己的存在才被赐予了意义——而这个意义,便是守护她。尽管这么久,他都尚未掘“美好”何在。
他在这个世界上貌似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唯一曾经留恋的就是自己的愿望——而如果这个愿望,一旦自己死去就可以达成的话,甚至在自己死前就可以达成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毫无留恋了啊。他还记得自己唯一动心的一次,在领略了整个世界的悲痛之后,再一次为那清澈而动心的一次——d。但此时此刻,她却早已身处天空。
默默一笑,心中已经平淡无比,对死亡的恐惧,竟然在这一霎间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想些什么了,脑海之中只有一片空白,好似自己第一次遇见那人界之王的时候,所得之的空白一样。这空白是那样的透彻,清纯,干净,轻肃,自然。
他知道,这边是自己的源头了,这也是万物的源头了。虚无,真真正正的虚无,一望无际的虚无之海,此刻居然围绕着自己升腾而起。他这个时候,第一次地又开始羡慕身旁曾经存在的一人了——流风。他知道,流风的能力远远不是所谓的摧毁,使万物湮灭这么简单;它的真谛,是创造虚无,创造可以毁灭万物的虚无。不,并不是毁灭,而是令时光以最高倒流,令万物回到其那虚无的起点罢了。
这虚无是那样的美丽啊。他在心中默默地感叹道,双眼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湿润了。他从未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可以再一次进入这一片比天堂还要美丽上万倍的虚无之海。这是真真正正的虚无啊,无数人寻求一生未果的虚无之海啊。
他笑着。肆无忌惮地笑着,微笑着,身体一倾便倒入了这虚无之中,在这大海里畅游着,任由虚无吞噬着自己的一切,每一寸每一毫。
双手继续前伸,在那皓乏尔略有些恐惧,却也异常坚定的眼神之中急前进,直奔其胸膛而去。同时,咽喉也直顶着那刀尖戳了上去。
“享受吧。你太辛苦了。作为谢礼,请享受着微不足道的虚无吧。这一片虚无之海,将永远地属于你的内心了。”一个轻而温柔的女声在吴名内心之中的虚无之海上空响了起来,“吴名,你的无名,则为你内心的虚无。你的无,则为你自己的虚无。为虚无而高兴吧。”
“谢谢,我尊敬的人界之王。”吴名由衷地感谢道。
噗嗤。噗嗤。噗嗤。
白色的世界开始垮塌,无尽的黑暗从脚下涌出,将吴名的内心也完全包裹了起来。黑色转瞬即逝,所剩下的只有那无尽的空洞——不黑不白,即无光,却也无色。
“只不过,你所爱的这无尽之虚无,却只不过是虚无的表现啊。虚无在人心之中的体现,只能是那分解与死亡的负面信息啊——表面上的正向,只不过是你所以为的假象罢了。无法享受这死亡的乐趣,无法探知万物之根源的根源,无法探知毁灭的美妙之人,是无法真真正正地来享受这美妙的虚无的。虚无啊,必将吞噬所有的人类。”那声音默然回响在这无尽的虚无之中,“真是可悲的种族。”
“我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啊。真是可悲的种族。”男声道。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不该归属于我们所应该继续管辖的范围了吧。”那个轻轻的女声再一次响了起来,略有些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我还只有一处留恋了。”男声道。
“即使接受了命运,即使看清了未来,即使成为了如今的神拥有着这等至高无上的地位之后,却依旧对着可悲可叹的人界有所遗念么?”女声略微有一些嘲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容反驳的质问。
“或许吧。”那男声完全没有将这与其放在心上,若有若无地回答道,声音的尾音开始变得悠长了起来,好似正在淡淡地消失而去。
“真是堕落啊。”女声这一次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嘲讽。
“堕落?那不正是我在干的么。”男声也呵呵大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麻烦到你什么的。我只不过是去迎接一下而已。”
“嘁,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堕落了。即使看清了未来,即使知道了未来的可变性,即使知道了你一直相信的命运也只不过是虚无之后,却依旧如此的坚定么?”女声这一次竟然带有了一丝训斥的意味。
“命运?那种东西,若不是为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打下基础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去相信呢。可惜,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呢。我所坚信的,远远不是什么那一张纸上的几个字所挥写而成的所谓命运,而是被我们称之为的虚空啊。”男声变得略微有些高亢了起来,“人类是那样的可悲,竟然无法触及虚空的真谛也无法领略其美丽;但在同时,在他们自身的虚空之中,他们也全全留下了一种你永远都无法触及的东西。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我才会有了如今的地位。呐,可悲的人类,也有值得怜爱的一面呢。”
在那吴名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守护心中那最后的一片净土,那他追求了一生,准确的说是向往与仰慕了一生的虚空,他再也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一丝一毫的留恋,双眼一合,愿望达成的一瞬间便将双手刺入了眼前那皓乏尔的胸痛之中。噗嗤扑哧扑哧,三声过后,两居飘浮在低空的尸体便纷纷落在了地面上,保持着刚才僵直的姿态。那皓乏尔的脸上流露出了对于死亡和对于那无尽空虚的恐惧,而那吴名的眼中却流露出了一种愿望终于达成的满足。
同一时间,人界大6东方偏南一点的那村落废墟之上,d与那血神,那杀戮机器的战斗也已经逼近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