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甲之人痛苦地怒吼一声,这等温度已经让他的盔甲都承受不住,开始产生了一道道的裂痕,好像要从指尖那里裂开一样。而同样的灼烧感和凌迟感亦让他受不太住——这一次不再是因为那如利刃一样的黑气,而仅仅是因为那冰冷到使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甚至比冻时所使用的温度还要地上一层的那种刺骨之寒。
他急忙将左手从昊天的右拳以及那冷气所及的任何范围之中抽了出来,一拧,便又汇聚了一股黑锋。他不信自己就会这样败在一个无名小虫的手里。他的右臂此刻已经开始麻木了,但还没有那种刺骨的寒冷的感觉,盔甲也还完好无损。那是因为昊天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太注意那一开始的目标了——控制住敌人,控制敌人的攻击力,给流风争取更多的时间——不然的话,恐怕就连那黑镰都会出现裂痕了吧。
“黑锁。”他大吼着,左臂伸直,圆圆地就抡向了昊天。而这一次,那左臂却整个就在空中蒸了,化为一条条流动着的黑气,好似潮水一样地压向了昊天。而昊天那再一次准备成掌的右手自然抓了个空,那已经在他身上自然形成了的冰甲虽然在和那利刃的交叉之中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甚至还迸出了黑蓝色的火花,却没有留下任何损伤的刀痕。
昊天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只剩下活命和战斗两个概念,身体不受控制地整个压向了那黑甲之人,嘴中好似野兽一样地咕噜着,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反而更像是一只疯狗。而他的右拳举在了正前方,就连左手也从那原本冻在了一起的镰刃之中抽了出来,用那如钢爪一样的五根手指紧紧地掐在了那镰刀之上。他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痛感,而那镰刃也没能划破那冰层,反而好似开始真真正正地碎裂一样。他的全身都覆盖着那只要一碰便可以让人四肢冻僵的冷气,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中,再有那如闪电一般的度移动的话,简直就好似一座冰山压向了那黑甲之人,让他颤抖不已。
那黑甲之人原本以为胜券在握了,在昊天这么一个以命相搏的招数下,竟然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和这人同归于尽。但他又想了想,自己不就是要为了那王而献出生命的么?他笑了笑,并没有撤回左手的攻击以便保命,反而继续挥舞着。那雾气现在还隐隐约约地保持着手臂的形状,只不过样子看上去已经大了不少,且在挥动的过程之中从一片雾气转化为了五条雾气,就好似他的五根手指一样,在空中蜷曲在一起,出咯咯的铁与铁摩擦的声音,好像齿轮和齿链在空中咬合在一起,将昊天的身体包围了一半。那五条锁链的尽头,和那至今仍然被冰封住的镰刃缠在了一起。
紧接下来,只见那黑甲之人的身体在空中从慢至快,好似一个冰猴子一样旋转了起来。黑色在那空中越来越浓,而那原本已经取代了黑色的冰蓝色,则在这巨大的离心力之中逐渐从灰雾之中脱离,在那黑陀螺的四周绽放出一圈好似光环一样的湛蓝,与天有别。
而此刻,昊天的右手也再次化拳为掌,和那人刚刚做出的黑铁之链以截然相反的方向绕过了那人的胸口,形同一个印章一样按在了那人的背甲上。没等眨眼的功夫,便已经陷进去了半个厘米。
昊天对那已经从铁链而转成无数微小的利齿的黑色没有任何的察觉,只是将他的至冰之力坚持在两个点上——左手所握的刀刃和右掌所拍的背甲。那无坚不摧的利刃此刻已经不再锋利,就连那将其裹起来的冰层都已经被昊天的左手五指硬生生地捏出了五个印子。现在,那寒气和他的左手正在将那利刃直接粉碎。
那黑甲之人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随即便听见噼噼啪啪的碎裂声音,心知这一会自己恐怕真的难逃一死,背甲在仅仅一击之中便出现裂痕的话,自己的防御力量就所剩无几了。他一咬牙,加快了旋转的度,将除了构筑那彻底锁住昊天的其余一切行动所消耗的能量全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双脚。他双脚腾着那黑云,所有的能量如同狂风一样顺着他的脚跟向后迸射出去,如同火箭推进一样,将他向地面推去。度之快,甚至让他的头顶已经从那黑雾之中再次露了出来。
他打算将自己与昊天的生命一齐消耗在这一次坠落之中。他的黑风将会托住他,而昊天则会因为惯性而被恶狠狠地摔在那对他而言如万刃深坑的地面上。再后,一旦自己的武器能够再次恢复自由,自己就可以轻松解决那两个小鬼了。
离地不远,那黑沙尘暴的去路之上。
流风深吸了一口气,双眼轻合,双手自然下垂体侧,而那两把风刃则就这样从他的手中脱落,打着转地落在了插入了大漠之中。他将自己的身体浮在了空中,好似失去了重力一样,四肢无力地向下垂着,而头则向上扬了起来。现在,那沙尘暴的第一波沙尘已经到达了他的身旁,拂过他的体侧,他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似乎对着不请自来的打搅很是不满。随后,只见他的心脏正外侧渐渐地出现了一个深紫色的光球,颜色虽深,却并不明显。那球体一点点地扩大,先是将他的头包裹了起来,随后是双臂,最后,就连双腿也完全被裹在了这时隐时现的深紫色防护之中。
空气在他的控制之下再一次地凝固了,好似水一样地将他的躯体包裹了起来。随着那空气颜色的转变,他的身体反而开始变得不太清晰了,开始虚化,变成一条条的影子,甚至给人一种即将从这个世界之中直接消失不见的感觉。
他的心已经再次安静了下来,如同镜面一样没有任何一丝波澜,任何声音都被这一层防护给隔绝了。他现在真的如同与世隔绝一样,对不远处那更加逼近的黑沙尘暴毫不在意,只是这样静静地浮在那里。上一次他所感到的那种不羁之风再次开始在心中浮动,搅动着他心中的每一处,却惊不起任何的波澜。
他再一次地感觉到了自己对那风的不可控性,让他那已经静下来的心再一次开始变得有些杂乱。其实那称不上是杂乱,只能算是万物寂静之中的一小点噪音。很不和谐,却并不是极其地影响大局。
流风因为心中突然出现的那一阵杂乱有些不安,双眼的眼皮颤了一两下。与此同时,那黑沙尘暴的第二波影响已经随之到来了,无数的沙粒敲打在那深紫色的防护膜上,好似落在了水中一样,在那防护膜上绽放出一个个圆圈水波。
在这防护膜的外侧天地已经被黄沙吞噬,狂风如雷声一样在呼啸着,颤抖着大地,颠覆着这本来就不稳定的大漠,好似世界末日一般。但在这防护膜之内,一切却都如同凝固了一样,万籁俱寂,就连流风他自己的呼吸声都已经被这安静吸收了一样。膜里膜外,简直就是大相径庭的两个世界——一个嘈乱不已,而另外一个则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甚至都静到没有任何一丝生气。
流风蓦地觉得心中好似八级地震一样地抖了起来,那如镜般的心情虽然还没有破裂,却已经随着大地的强烈抖动而翻动了起来。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些最微弱的缝隙已经裂了开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这个狂风的能量还没有累积到最大值,而且他对外面和即将到来的那狂风暴没有任何的信息,不知道如何才能顺着那些风的缝隙将这风直接拆碎——这就意味着,以他现在的能力是无法直接将那能量反掰过去的;更有可能的,是他所释放出的任何招数和任何能量都会被那强大的沙尘暴直接压回来,返回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对自己的这层防护膜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信心,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全部希望都已经全部寄托在上面了。只要自己能够对那看似毫无规律,实则在沿着一定的顺序流动的沙尘暴有任何一点了解的话,自己就可以拆除它,并把它用作自己的力量——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身入沙尘暴;也就是说,那保护膜必须得至少承受得住那黑沙尘暴的一击。他努力地将心中的震动压制着,让自己的心情保持着最低的平静,双耳开始聆听,聆听着整个世界内外的一切声音。他听得到那两人的心跳;他听得到每一粒沙子从高空坠入沙海的声音;他听得到冰层生长,并将那黑甲之人的背甲一点点地遮盖的声音;他听得到每一粒沙子从沙海之中飘起,在空中和其他沙粒撞击的声音。但是,他却听不到任何一点有关于风的声音——那些沙粒的影响对他而言,已经被放大了无数倍,使他捕捉不到任何的一丝声音。他再一次意识到,若想了解这个风,就必须深入那黑沙尘暴。也就意味着,他到底还是得这么赌一把。
他用尽全力将自己心中的噪音压了下去,却现一旦自己控制着这噪音,自己对外界的倾听就会降低不少。一时间,他倒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得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克服噪音上;而对于四周的倾听,则只能等到进入那黑沙暴再说了。
第三波再一次袭了过来。他可以感觉到周围的风声明显地增强了,而他心中的震动,也随之再一次提升了不少,使得他竟然觉得头痛不已,冷汗直流。他可以感觉到那黑沙暴的接近,逐渐开始释放出一些过于躁动的风之力,将一部分的精神再一次地附加到了对四周的倾听之上。他好像隐隐约约地开始找到一些规律了,但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