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挡剑
柳鸾先是诧异，但随即恍然，定阳真人竟是在帮自己突破修为，并非真与自己动手！
柳鸾摇头苦笑，自己真是个蠢货，以自己与定阳真人修为上的差距，他若要对付自己，一招就已足够，何必浪费真气，于我纠缠！
定阳真人一改往日那副事事都心不在焉的神色，双眸金光灿灿，透着智慧深沉。
他轻声说道：“我身为掌门，有很多言语都不能说出，也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那日在大殿之上，若是能顺应人心罚你面壁三年，那是再好不过。可惜尹正与许羽之突然搅局，他们二人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倘若我坚持从宽处罚你，到时若真应了他二人的推测，惹怒了朝廷，为天正派招来大祸，我虽身为掌门，却也担待不起。毕竟天正派传承数百年，我不能让他毁在我的手上！”
柳鸾听了他这番坦诚言语，对他再无怀疑，说道：“弟子理解掌门的苦衷！”
定阳真人欣慰一笑，道：“你被关入牢房，纵然那些对你颇重情义的师兄弟们，不出手相救，我也会乔装一番，将你救出。我受柳天河兄弟所托，自然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成为废人！”
柳鸾心中感动，想起适才暗骂他的言语，却又生出愧疚之感！
定阳真人若有所思的说道：“四年前，我曾收到过柳天河的来信，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要对柳家不利，便在信中恳求我，如果家族为难，一定要护你周全！我收到这封信后，便立即赶赴柳家，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等我到了柳家后，已是尸横遍野，而你却手持一柄破旧长剑，追杀已经事成而归的张安山等十三人！”
柳鸾大吃一惊，他想不到自己追杀张安山的那晚，定阳真人竟也在附近！
定阳真人继续说道：“那晚纵然张安山要对你下手，我也能将你从他手中救出。而他们既然没有杀你之意，我也就没有现身，只是在暗中跟着你，直到你到了正阳山脚下，我才回到山上，参加了一年一次的收徒大会，等着你来拜师！”
柳鸾内心酸楚，他想起自己的两位哥哥和一位姐姐曾被一个陌生人救走，而自己却被丢在了柳家中。
起初还有这埋怨那人为何只救哥哥姐姐，却丢下自己！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父亲事先安排好的，让那人救走哥哥姐姐，自己则被托付给了定阳真人！
定阳真人一只手轻抚着柳鸾的后脑勺，说道：“孩子，你拜入天正派门下，我本未打算让你学武，只因你心怀仇恨，戾气过重，我担心你学武之后，会误入歧途，走入魔道。两年前，韩清风为你重塑根骨，传你苍山剑法，这些我都看在眼中，起初我还想去阻止，但终究还是没有破坏你的大机缘，现在看来我当初这么决定，却是再正确不过。若不然，我岂不是亲手毁去了一个世间少有的天才？”
柳鸾内心感激，他原以为这些年来，定阳真人一直对自己是不闻不问，丝毫没有念及故人之情，却不曾想，他老人家竟然是在暗中留心自己，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了然于胸！
定阳真人目光柔和，说道：“你在嵩山之上的所作所为，我只有赞许，没有贬低！你依照心中的正义行事，不被大环境下的正邪善恶所束缚，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老夫也想如你这般，奈何自己身为天正派掌门，行事要对得起天正派历代先人。唉，天正派与天穹教相争数十年，双方互有损伤，他们杀了我们上任掌门，我们又何尝没有屠杀他们的护法弟子，冤冤相报何时了，在我心中其实早已厌倦了这些复仇厮杀，但我身为掌门，却又不得不对天穹教睚眦必报！”
柳鸾听了他这番肺腑之言，却也替他感到无奈，他身为掌门，肩上责任重大，做任何事都要顾全大局，自然不能如自己这种小人物般随心所欲！
定阳突然失声笑了起来，摇头道：“我真是越说越远了！”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柳天河临终前寄给我的信里，有一句话，是要我转告给你的！”
柳鸾心头猛然一颤，睁大了眼睛，期许的望着定阳真人，等待着他说下去！
定阳真人突然皱起了眉头，一副深思之色，说道：“啊！时间太久，我竟然忘了他要我转告给你什么！”
柳鸾听了这话，几乎快要被气吐血，他焦急问道：“那信在哪里？”
定阳真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还当你是天资聪颖，却想不到你也是个笨蛋，时间都这么久了，那封无关紧要的信，我当然是毁掉了！”
柳鸾哭笑不得，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定阳真人却突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道：“我想起来了！”
柳鸾瞬间满面喜色，问道：“你快说！”
他嘴上催促定阳真人，心中却在怀疑眼前这在平日里被师傅评价是狡诈多变的老人，是不是有意消遣自己。
定阳真人负手而立，转面向南，说道：“柳天河让我转告你，将来若有机会，可以去北域东华城，找一位叫做阿吉的老人，他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柳鸾眉头皱起，陷入沉思，自己从小在渝州长大，距离北域东华城有万里之遥，那叫阿吉的老人是谁，又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他转头望向了定阳真人，定阳真人却是摇了摇头，道：“就这么多，没再多留给你一个字！”
柳鸾有些困惑，但既然爹爹这么交代了，想来其中必有深意！
柳鸾又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掌门，您可知我脖子上挂着的龙纹玉环有何来历？”
定阳真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我想你去了东华城，就一切都会知晓了！”
柳鸾正要追问，定阳真人的一只手却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眼中尽是关切之色，说道：“嵩山一战之后，恐怕天下人都知道你柳鸾是苍山剑法的传人，现如今你孤身踏入江湖，一定会遇到不少麻烦，甚至还未到达东华城，便死在别人刀剑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一切都是你的命运，你若想改变这种命运，唯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纵然天下人皆知你身怀其璧，也不敢与你相争！”
柳鸾默然片刻，随即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说道：“家仇未报，我是不会死的！”
定阳真人笑了笑，接着道：“你若是为了报仇而学武，修成的武道必然充满暴戾杀伐之气，终究难免要踏足魔道，成为天下人所不耻的魔头！”
柳鸾微一沉吟，说道：“我学武，可没有行侠仗义，拯救天下苍生的鸿鹄之志，但若说为了报家仇，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