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薇娜,我可是一直在把你当朋友的。”
清晨,安薇娜刚刚来到教室就看见塞琳嘟起嘴向自己凑了过来。
“怎么了?塞琳,我做错了什么事了吗?”面对塞琳明显有些不满的表情,安薇娜感到一头雾水。
“明明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的是斯科德大人,但是昨天却一下子就跟那个英俊的男人走了。”塞琳走到安薇娜身边,不满的伸出手想要去捏安薇娜白嫩的侧脸。
“这种事情不要在教室说啦,”安薇娜脸有些红,她轻轻推开塞琳的手,“那是乔尔先生,是我父亲的朋友,他昨天只不过是路过来看我。”
“所以他真的是那位魔道将军了!?”安薇娜的话却一下子让塞琳激动起来,她拉住安薇娜的手,“能把我介绍给他吗?我感觉到我的爱情之花已经绽放了!”
“……啊……?!”安薇娜被面前好友大胆的话语震慑住了。
“什么嘛,安薇娜好小气,不是说他只是你父亲的朋友吗?”塞琳又把嘴撅了起来。
“啊,没,我只是太惊讶了,”安薇娜回过神来,她露出一个笑容,“可以啊,听说前线战事刚刚告一段落,乔尔先生应该会在帝都呆一段时间,等下次见面我就把你介绍给他。”
“薇娜最好了!”塞琳欢呼了一下,她一下子给了猝不及防的安薇娜一个大大的拥抱,幅度之大差一点让后者摔倒。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一会希尔玛夫人就要来了。”安薇娜从塞琳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微笑着说。
“恩,薇娜,你可要说话算话。”塞琳对安薇娜绽放出一个笑容来,然后转过身,蹦蹦跳跳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好在此刻希尔玛夫人还没有到,否则塞琳走路的方式一定会气得她大发雷霆。
安薇娜看着自己好友的背影,也有些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了,她坐下来,拿出书本,静静的等待希尔玛夫人的到来,忽然也有些想念起斯科德大人来。
他还记得自己吗?
一时间少女的思绪轻飘飘的去向了远方。
上午已经过去了一半,坐落在洛伦索斯皇宫东侧的帝国内政院开始熙熙攘攘的迎来前来处理政务的贵族。
帝国与法兰纳尔不同,贵族除了身份上享有特权之外并不享有行政权,他们想要参政必须先经过皇帝的任命,而在宰相之下帝国的中枢被分成了三部分,掌管帝国法务的法务院,财政的财务院,以及所有民政事务的内务院,三位大臣分属为最高长官,在帝国建立之后的数百年里,三位大臣的位置都被传统贵族牢牢掌握在手里,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传统贵族除了在独立于三院之外的军务方面还保持着自己的超然地位之外,在帝国政务中枢的地位却都被一点点的剥离了,现任帝国的三位大臣,都是由新兴贵族所担任,着之中透露出的信息,一直让很多传统贵族担忧。
内务大臣里德尔候爵此刻正坐在自己办公的房间里,皱着眉头阅读着一份文件。
作为帝国的内务大臣,几乎整个帝国内部的平民事务都是由他所负责。
他面前的书桌上摆满了众多地方长官递送过来的公文,上面大多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他们得意的政绩,不过这之中到底有多少真实的东西,则有待商榷。
里德尔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任由这些公文堆成了山,也没有怎么去理会过。
他此刻正在为一份匿名的信件而眉头紧锁。
这封信是在俩周前被人偷偷放进他马车的,上面检举在帝都诺斯希尔西郊,有贵族在强行侵占平民的土地。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而且有很多语法上的错误,可以看出写这封信的人文化程度并不高,但里德尔并没有直接把这封信扔进垃圾箱,他很快就展开了调查,仅仅用了三天就查到了触目惊心的真相,诺斯希尔西郊,原本成片的农田已经消失了一半,却有数座庄园在紧张的建设,里德尔查到了这些庄园幕后的主人,皆是帝都的名门贵族。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除了康奈尔公爵和奥斯汀公爵之外,几乎所有的名门贵族都参与到了圈地的行列中。
俩周来,里德尔搜集了相当的证据,已经完全足够应对贵族们任何的狡辩,但是他却依旧有些犹豫。
作为新贵族的他,这样站出来指控名门贵族,恐怕会让贵族之间的对立更加严重。
他虽然在心中看不起那些只懂得固步自封的名门贵族,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底蕴,尤其是康奈尔公爵和奥斯汀公爵,那是自帝国开国便传承至今的世袭公爵位,让他不得不谨慎再三。
虽然他并没有查到这俩位公爵参与其中的证据,但是没有证据不代表就对方本身就是清清白白的。
在名门贵族与新兴贵族矛盾越发激化的现在,虽然康奈尔和奥斯汀俩家一直没有明显的表态,但里德尔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保持中立,他们实际上只是在自持身份。
而一旦火焰烧到他们身上,他们一定不会再沉默下去。
但如果此刻自己也退缩了,那些平民本就微末的利益又去让谁去伸张呢。
里德尔皱紧了眉头。
午后静谧的阳光顺着里德尔椅子后的窗户照进了房间,落在里德尔面前的书桌上,这让他从激烈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已经这个时候了吗?
里德尔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略微休息一会,他走向玻璃窗边,有些微微出神的看着窗下的花圃。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帝都洛斯希尔的冬天并不算特别寒冷,花圃中虽然看不到绽放的花卉,但却种植了相当多耐寒的长青植物,为冬日寂寥的风景增添了一抹亮色。
里德尔静静的观赏着窗外的风景,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女儿,塞琳,也是在这样有着静谧阳光的冬日下午降生的。
说起来,自己有很久没有见到塞琳了啊。
里德尔的妻子病逝很早,她给里德尔留下了俩个孩子,但大女儿刚刚出生就不幸夭折,于是小女孩塞琳就成为了里德尔最后的珍宝,他几乎给予了塞琳一切的爱护,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物质上,但这种爱护似乎有些过了头,塞琳今年已经十八岁,作为贵族少女,这已经并不算年幼,大多数贵族女孩在十六岁时就已经订下了一门婚事,但塞琳却以她大咧咧的与淑女毫不相关性格,让帝都贵族圈里所有的年轻人都避之不及。
事已至此,里德尔毫无办法,他狠下心来把女儿送入了贵族学院,去修习贵族必要的知识,期望能够改变女儿的性格,学院是寄宿制的,只有在休息日里德尔才能稍微与女儿见上一面,而这俩周的休息日里德尔却都因为忙于调查而错过了与女儿的会面,这让他的这段时间心理一直有些内疚。
等到这件事情解决,要好好的补偿一下塞琳,记得她说过有一条特别想要的裙子,里德尔思考着,塞琳的生日就要到了,不如就送她这个吧。
里德尔转过身,准备回去继续整理文件,对女儿的想念让他忽然又充满了干劲,他下定决心,明天在宫廷的早间例会上,就把他得到证据公之于众。
但当他完全转过身,却一下子后退了一步。
他的房间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里德尔厉声的问道,他一边向他的书桌退去,一边把手不露痕迹的背到身后。
他知道书桌之下,半开的抽屉中,藏着一把他用来防身的匕首。
“不要紧张,里德尔先生,在下名叫乔尔,您肯定不会对我的名字有所陌生。”
男人放下了长袍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那请问将军阁下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想您应该不至于失礼到忘记敲门。”里德尔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已经摸到了书桌边上,背后的手已经在抽屉里握住了那把匕首。
“里德尔先生,放下你手中的匕首吧,我个人在聊天时不太喜欢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我报出名字只不过是想让您明白,文官出身的您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小动作被男人戳破,里德尔微微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反而有些轻松下来,他随手把匕首掷到一边,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乔尔先生,您既然这样说的话,看来您一定想要对我不利了。”
“我能知道原因吗?”他看着面前似乎文质彬彬的男人,目光似乎想要穿透对方的身体,看穿对方的内心。
“您知道的有些太多了。”男人随意的观赏着里德尔房间中的陈设,“您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
“所以说这是宰相大人的命令吗?”里德尔目光忽然锐利起来,他看着男人的眼睛,“我一直以为索瑞森大人是站在新兴贵族这一边的。”
“不不不,您想错了,索瑞森并不站在任何一边,我可以破例给您讲一讲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您将会死在这里,而马上一个叫拉欧尼斯的倒霉鬼就会‘恰巧’来到这里,然后他将会成为一个可怜替罪羊。”
“拉欧尼斯?!”真相震惊了里德尔,他脱口喊了出来。
“对,就是那个皇宫的禁卫军队长,他是传统贵族势力年轻一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男人并没有理会里德尔惊愕的表情,只是继续的说了下去,“然后您这些天搜集到的证据会被曝光出来,然后传统贵族会因这些而遭受巨大的打击。”
“这是赤裸裸的陷害,”里德尔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索瑞森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要让帝国乱起来吗?他这样做只能带来仇恨与混乱的连锁,他无法获得任何的利益!”
“很遗憾,索瑞森并不想获得什么利益,他只不过是想要略微修剪一下不听话的枝杈而已,你是,那些传统贵族也是。”里德尔看见面前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但是眼中却毫无笑意。
“抱歉,我已经在这里呆的够久了,那个倒霉的年轻人马上就要来了,”男人对里德尔露出了一个歉意表情,“再见了。”他的手上浮现出黑色的魔纹,从魔纹中一把长剑浮现出来。
“我的女儿呢?她会没事的,对不对?”长剑向里德尔的脖颈飞去,在生命的尽头,里德尔忽然大声的喊道。
长剑忽然在他的脖颈前停住了,“她会没事的。”里德尔听见面前的男人缓缓的说。
“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里德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准备迎来不甘的死亡,但他却听见男人的声音。
我可以私人答应你一个请求,我愿意替你照顾你的女儿。”
“为什么?”里德尔睁开眼睛,他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无法猜测出对方真正的心思。
“谁知道呢,”男人自嘲的笑了起来,“或许是我也开始变得天真了吧。”
“永别了,里德尔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