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讳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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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繁星被吓得大脑当场死机,僵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挣扎,闭着眼睛对着钳制住自己的力量又撕又挠。

  她跟只小猫崽子一样扑腾了半天,头顶传来一声低沉又无奈的男声:“是我。”

  简繁星往上抬头,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我去,捂住自己的竟然是季修晏。

  呃,难道季医生突然对我见色起意,想要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吗?

  简繁星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幸好我刚才上了厕所,不然非吓尿了不可”。第二个想法是“季医生,你不需要这样的,我可以很主动”。

  这时,走廊里的脚步声拐进了隔壁的房间,传来的争执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激烈。

  “你说要离婚,离婚,这都多长时间了。”简繁星没想到竟然是卫雨婷的声音。

  “我在家和她吵架已经吵得厌烦透顶,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逼我?”男人的声音听在简繁星的耳朵里既熟悉又陌生,她抬头看季修晏。看着季修晏微皱的眉心,简繁星意识到季修晏一定听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我逼你?我的肚子马上就要露馅了,到时候我怎么办?”

  这消息足够劲爆,简繁星和季修晏上下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难以置信。

  偷听人讲话这事儿吧,有点儿缺德。和季修晏一起偷听,就变成了缺德又刺激。

  两间房子其实本是一间,中间只隔了层薄薄的夹板,隔音效果略等于无。这间房子摆满了废置不用的杂物器械,只有门口有一点逼仄的空间,简繁星和季修晏只能紧贴着彼此挤在门后这一点点空间里。

  简繁星把耳朵贴在隔板上,试图能将争吵的内容听得再清晰一些。

  可就在这时,隔壁房间出现了短暂的静默,接着是一阵压抑又汹涌的喘.息声。简繁星咂舌,午夜场的墙角果然彪悍异常。

  这时,季修晏很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声音很轻,可他的嘴唇就在她耳侧,这两声轻嗑荡进耳朵里简繁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才只顾趴在门上偷听,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季修晏一条胳膊上,尤其是她的胸……

  一开始两个人的关注点都放在隔壁房间那两人的争吵上,还未注意到这一点。直到这一刻,隔间内安静异常,两个人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扑通扑通”一个比着一个快。

  呦,季医生,你不是心如止水吗?怎么也可以跳得这么快?难道是缺氧憋的?

  但她也就敢在心里叨逼叨,才没胆子真问出口,乖得跟个小猫崽儿似的躲人怀里。

  她后背贴在铁架子上,有些硌骨头,于是往前挺了挺,想让后背离铁架子远一些。

  季修晏自上而下俯视着简繁星扬起的笑脸,清透漂亮的眼睛垂着似水墨丹青勾勒出来的眉睫,勾得人心绪难宁。

  季修晏压着嗓子警告她:“别乱动。”

  好大一会儿,外面激烈的战况才算暂时偃旗息鼓,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简繁星长舒了一口气,季修晏清淡的嗓音传来:“摸够了吗?”

  他的声音在逼仄的隔间里来回震荡,简繁星这才意识的自己的左手正紧紧抱着季修晏的腰,一边听墙角一边不由自主地摸来摸去。被季修晏说了这么一句后,简繁星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没想到你们医院还挺复杂的。”她总结性地嘟囔了一句。

  她说完就想往外跑,却在下一秒被季修晏拎住了外套。他腿长,往前轻轻一伸就截住了简繁星的去路。

  “我还有事要说。”

  “您说。”简繁星乖乖回过身子,把手背在身后,眨巴着眼睛,一脸虚心受教的小学生模样。她低胸短裙,妩媚妖娆时,像个诱惑众生的妖精。笑意浅浅,不施粉黛时,又纯净的像个孩子。

  季修晏不知为何,突然伸手轻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让简繁星全身炸毛,这已经是来医院后的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她被碎玻璃碴子划破额角的时候。

  以前,季修晏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带在身边。安慰时摸摸头,生气时敲敲脑袋都是常有的事情。可那是从前啊!

  她伸手隔掉季修晏的手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去揉简繁星的脑袋,季修晏自己也有些错愕,干脆选择无视掉简繁星的目光,直接开问:“上次我跟你讲的心理医生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简繁星拿脚尖擦了擦地面,闷声不响。

  “讳疾忌医不是好事情。”

  “我没病,不是讳疾忌医。”简繁星想,你把我拉进小黑屋,能不能干点和您业务无关的事情。

  “惊恐症是精神类疾病一种。”

  “我精神没问题。”

  简繁星短促而生硬的回答让季修晏一怔,他随即想到,国内对心理医生的态度和国外有很大不同,大家普遍认为只有患有严重精神病的患者才需要看心理医生。

  “你不要有负担,这就像看过敏一样。你的大脑对一些特定的事物反应过激,和你的身体被刺激造成功能紊乱而诱发的过敏是一样的。”

  简繁星摇摇头:“我没有心理负担,季医生,我们能不能绕过这个话题?”

  “不能。”季修晏的拒绝斩钉截铁。

  呦呵,清风霁月的季医生在夜里也能变强势的大灰狼啊?

  简繁星无奈:“对于这个什么惊恐症,我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被人用一大包血浆从头淋到尾浇懵了。”

  “你愿不愿意让我帮你?”季修晏直接无视她的狡辩,挑明自己的想法。

  她低头盯着他的脚尖:“如果季医生想找一个人进行临床试验,那就只能抱歉了。”

  “简繁星,”季修晏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那次,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

  这句话说出口,他就斩断了自己最后的怯弱和犹豫。眼前的人让他生出一份不甘心亦生出一份勇气。他不甘心在别的男人对她示好的时候做一个若无其事的旁观者,也生出几分和宿命抗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