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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万千迅速向各大营销号发了通稿: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很多营销号在吹彩虹屁,盛赞简繁星面对侮辱勇敢坚持演出。
下面的网友分成两拨,一波继续骂简繁星控评,花钱买热搜夸自己。也有人开始路转粉,甚至黑转粉。
简繁星在告别演出上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知名乐评人阿章专门发微博阐发自己关于“演唱是技巧重要还是情感重要”的观点,点了简繁星的名字,说她在歌曲中注入自己的理解和感受,比单纯的炫技式演唱更打动人。
简繁星在演唱会上一曲歌毕潸然落泪的的图被疯传,“天上星,人间泪”,简繁星被网友盛赞“仙女落泪”。
这是简繁星自出道来第一次收到评价是赞美多过指责,洛非戈有些飘,大有“我家孩子终于出息”了的模样。
倒是简繁星,一切如常,对自己上热搜的事情反应冷淡。
洛非戈早就习惯她这种眼冷似灰的模样,趁热打铁地帮她排了一堆通告。
“趁你还有热度,快点赚些养老金。”洛非戈拿着行程安排表,完美演绎了现代版周扒皮对“娱乐圈打工仔”的无情压榨。
简繁星拿白眼翻他。
洛非戈合上日程本:“你也别翻我,过两天你就要跟着剧组去医院体验生活,我们和剧组签了保密协议的,前期准备和拍摄期间发生的事情不能提前让外界知道,要在电影上映前才能曝光。你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儿热度,这段时间就靠这些综艺和广告维持曝光率了。”
简繁星白天录了一档户外真人秀,一群成年人在游乐场做任务找线索,简繁星被呲了一天水,爬上爬下,她现在两条胳膊没一条好的。
简繁星怕洛非戈知道她和人打架的事儿,自作主张地拆了小夹板。因为彩排和表演的高强度需要,骨裂的地方恢复情况不好。左胳膊上被她咬的伤口覆着防水敷料,一出汗又疼又痒。
但怕耽误事,她咬着牙硬撑下来。还是洛非戈休息的时候看出了她两条胳膊不一样粗细,拉着胳膊问:“你这胳膊怎么回事?”
“我磕门上了。”
洛非戈又不是傻子:“说实话。”
“你不是让我和齐修昱搞好关系吗?这是我和齐修昱一起跟人打架弄得。”
洛非戈拿纸筒敲她后背:“你就作吧,作吧,哪天作死你算了。”
他骂完简繁星后,摸出手机,陪着笑脸打了几个电话,取消了几个通告。
被人嘲讽了一通“刚有点想红你们家就要飘”的洛非戈回到房车上,又气得拿纸卷拍了几下简繁星。
吃完饭,节目组的固定mc程老师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程老师算是圈里的前辈,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简繁星跟在一群人后面来到“兰棹”,“兰棹”这种会员制的会所私密性很好,一向是圈里人聚会的首选。
简繁星一下车就看到远处一行人先于他们进了里面,中间那人很眼熟,身姿挺拔,卓然而立,是季修晏。
会所的装潢自然是顶级的考究,两侧的墙壁上多是名家真迹。季修晏在一副《雨打芭蕉》前驻足良久,苏婉微叹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季修晏的肩膀。
季修晏连忙从母亲的遗作上面转开目光,冲着苏婉笑了笑。
这场饭局是围绕季修晏展开的,“温如卿纪念馆”的筹备工作已经展开,作为温如卿的外孙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季修晏的参与必不可少。
“一转眼,修晏已经这么大了,我记得第一次在温老画室见到你时,你才这么高。”说话的是蒋沐伯,美协理事,纪念馆筹备组的组长,温如卿的弟子。
季修晏是个讨厌回忆的人,可坐在这里的都是外公和母亲的故交,回忆是最避免不了的。
他含笑应承着大家的询问。
不一会儿,包间门被人打开,程扬帆走进来。
程扬帆曾在年少时被送到季修晏母亲那里学过一段时间画,后来温阮见他确实志不在此,便和程家奶奶好好沟通了一番,还帮他报名了那年的青少年金话筒主持人大赛。
程扬帆听说季修晏和苏婉等人在这里商议“温如卿纪念馆”的事情,便急匆匆赶过来,和季修晏见了一面。
季修晏上次见他还是刚回国那几天,小时候程扬帆去他家学画没少引着当时年龄还小的季修晏办坏事。长大后,工作都忙,但彼此间还是没断联系。
程扬帆和季修晏聊了几句后,又得匆匆离去。他攒的局,自己跑出来把人都晾在那儿终归不好。
苏婉打趣他:“程大主持现在是大明星,打开电视,换一个台是你,换一个台又是你。”
程扬帆虽比苏婉低了一辈,但从小都是“姐姐”“姐姐”地叫,这会儿笑了一下:“苏姐姐跟我要签名照的时候,可没嫌弃。”
苏婉画院里那群小姑娘不知怎么知道她和程扬帆是好友,整天缠着她帮忙要签名照。
“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很火的那个萧,萧什么昳的,你过几天帮我多要几张他的签名照。”
“萧如昳。姐姐,你跟我要其他人的签名照,我会伤心的。”程扬帆做心碎状。
苏婉拍他肩膀:“快去,快去,你还业界前辈呢,在这里做这种样子让人看到了不笑话你?”
程扬帆风一样来又风一样去。包间里的谈话渐渐开始转入正题。
温如卿开创了国画泼墨派独树一帜的画风,尤擅山水,工笔写意结合的画风开创了新的艺术风格。晚年间的得意之作《寒江孤影钓清秋》曾在佳士得秋拍上打破国画拍卖纪录。
老爷子一生爱惜羽毛,很多自己不满意的作品都在患病期间亲眼看着烧掉了,蒋沐伯这次设宴招待季修晏,一是想让季修晏作为继承人出席纪念馆的开馆活动,还有一个就是想让季修晏向纪念馆捐赠一两幅温老爷子的作品。
苏婉听到蒋沐伯提出让季修晏捐赠师父遗作的时候,就有些不高兴。这些作品在别人眼里是艺术品,或者说和真金白银差不了多少。但在小晏心里是对亲人最后的念想。他一向是个最重情的孩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想到这里,苏婉不等季修晏说话,便举杯对蒋沐伯说:“师哥,你也知道,师父临终前把手里的存画烧得差不多了,仅有的那几幅都是修晏生日的时候,老爷子为他做的生日礼物。”
蒋沐伯听了,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便讪讪地笑了笑,将苏婉敬的酒一饮而尽。
一桌子人除了季修晏都是同一个圈子的,兜兜转转都是围着这个圈子说里面的人或者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艺术圈里也有自己的鄙视链和互相看不上。
季修晏坐着听了一会儿就以去洗手间为由躲了出来,他穿过绿植遮蔽的长廊,来到尽头的休息区,准备暂时躲个清静。
没想到也有人和他一样的想法,有人正站在角落交谈,季修晏无奈地准备离开。
绿植隐没的角落,年轻男子的声音低低传出来:“今天和你一起组队玩,还挺开心的。”
“嗯。”
这一声短促的回答,硬生生刹住了季修晏迈出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