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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修晏揉揉眉心:“爸,我没有和蒋叔打擂台的意思,我只是要求红台能公开道歉。还有,我忘了很多人和事,您说的蒋叔,我没印象。”
这话里话外透着两个词,冷淡以及公事公办。
“我看你不止是对你蒋叔没印象,你把你老子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季修晏沉默,在他勉强忆起的时光记忆里,父亲很多时候确实是缺位的。
“爸,您还有其他事吗?我这里很忙。”
季道染被自己儿子不咸不淡的回答气得血压猛飙,幸好季修晏没在他面前,否则桌上的镇纸一定能和他的脑袋来一次亲密接触。
季修晏先挂了电话,摸摸简念的头顶说:“下午,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简念听到“马”这个字时,眼里燃起一簇光,重重点点头。
季道染一捂心口窝,吴慎言正好走进办公室,连忙扶老爷子坐好。
“小吴,季修晏最近为一个女人又开始折腾的事,你清楚?”
“部长,修晏也不算折腾吧?”吴慎言想起了苏婉的嘱咐,于是旁敲侧击地劝道,“修晏做事一向是个有章程的。”
“有章程。前段时间跑我这里说,要和严敏取消婚约。后来又私自跑出去,差点儿把命交代到南省。现在又为了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的女人仗势欺人,由着性子耍横。这叫有章程?”
“他当b市是他季大少爷一个人的天下,年轻时就是个骄纵的性子,我原以为经过这么多的事,如今心思能沉下来了。谁知,如今是越大越放肆。”
老爷子骂起人来依旧虎虎生威。
吴慎言等他气喘匀了,才开口劝道:“严小姐和修晏的婚事,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因为季道染的身份不方便出国,吴慎言全程参与了季修晏的手术和后期治疗。作为当年事件的知情者,严敏留给他的印象,一直不太好。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严敏做人做事过于面面俱到。
五年前的手术过程中,季修晏的神经系统受到损伤,他丧失了自己全部的记忆。
当时,严敏向季道染和苏婉阐明了自己的想法,主要是在她的参与下对季修晏进行的康复计划。
吴慎言在听到“记忆重构”这四个字时,被脑海中冒出来的“控制”二字刺激得后背生寒。
你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别人嘴中的得知的,你不知道来时之路,也看不透归去之途。一个人的记忆被另外的人人为重构,那这个人的人生还是他的人生吗?
这些年,严敏对季修晏无微不至的照顾,更像是无懈可击的控制。
季修晏就像是她豢养在实验室里的样本。
季道染在听到吴慎言说“权宜之计”时,神色微顿。
“修晏是人,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宠物,选择去哪里,是他基本的自由吧?更何况,他在南省冒死救下了一个功勋卓着的英雄,如果不是您拦着,嘉奖信总得有一封吧?”
这件事显然对季道染的触动也挺大。
专机回到b城后,吴慎言把季修晏受伤的前因后果在他面前一一说明白后,季修染先是一阵后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亡命之徒为了利益能做到多么残忍和疯狂。紧接着,他心中又升腾起一种为人父母的骄傲。他季道染的儿子怎么会是怂包。
吴慎言看他面色和缓一些了,才说:“部长,您知道这次修晏是因为谁发那么大脾气吗?”
“我懒得理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简繁星啊。”
季道染显然对这个名字是熟悉的,他食指瞧了瞧桌面,这个和季修晏一脉相承的动作,是他们父子间思考时最相似的地方。
“季修晏想起以前的事了?”季道染刚说完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简繁星主动来找的他?”
吴慎言摇摇头:“据我所知,两个人的重逢是场意外。修晏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简小姐也没有主动来找修晏。”
“那他们是怎么又搅和到一起的?”
吴慎言想说“冥冥之中”,又觉得这个词儿太过玄妙,说服季部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道染哥,他们为什么又在一起不重要,这份文件才重要。”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大力推开,苏婉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婉几天前就已经拿到了亲子鉴定,一直没下定决心把这个东西先跟谁说好。
她难以想象季修晏知道这个消息后,对他的记忆会产生怎样的重创,那些人为拼凑起来的记忆,在面对这么重大的变故时,会不会崩溃。
苏婉的担心源自于严敏不止一次的警告,她总在强调季修晏神经系统重构后的脆弱,导致苏婉现在无比担心从前的记忆会对季修晏产生干扰。
另一方面,她同样吃不准季道染的态度,相较于简繁星这种出身的女性,他似乎对严敏更满意。
如今,箭在弦上,苏婉觉得不得不发了。
她把亲子鉴定书放到季道染面前。
季道染翻看鉴定书。不久后,他的脸上出现一个和和苏婉拿到鉴定书当天几乎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
“我觉得,如果真的派人去查简繁星,这个孩子的来历就一目了然了。”
季道染震惊三连:“你说,季修晏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他跟简繁星生的。”
季道染刚缓过来的血压又以“过山车”般的速度飙升。
季道染捂着胸口说:“把电话给我拿来,我要找那小子算账。”
“您找他算什么账,有什么账好算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儿子。”
“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他是越活越倒退了?”季道染怄到要吐血,”儿子都长到四岁多了,他还毫不知情?
“当年,是您逼着两个人分手,修晏失忆后也是您三令五申严禁所有人在他面前提到简繁星。他要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才怪!”
苏婉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个心结,那便是好姐妹的早逝。季道染做人丈夫不合格,做人父亲也不太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