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地牢是一摊死寂的黑色,连一点月色都看不到,只有盘踞在这里的死气和阴气。
秦怀雍是被刺骨的寒意惊醒的,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后脖颈依然刺痛无比。李长孺倒在他的脚边,被寒意逼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醒醒!长孺!“秦怀雍用冰凉的手拍了拍李长孺同样温度的脸,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秦怀雍直接狠狠踹了他一脚。
“下那么重手干什么!”
“你都醒了还装昏迷作甚!”
“那我不得小心观察下四周有没有坏人啊!”
阴郁的地牢此刻无比热闹。
李长孺狠狠打了个喷嚏,很没有风度的骂了一句脏话,说道,“那人也忒狠了些!连床被子都不给咱们,存心让我在这冻死不成。”
“诶呦!我给忘了!你们稍等,我这就去拿!”
一个温润的声音被寒风吹了进来,还有语气中的担忧和迫切。紧接着是一通急促的脚步声,那个人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们两个人裹紧自己的外套,找了一个远离风口的角落,蹲下来慢慢等待着下文。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这个人又急匆匆的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两床上好的棉被。
这个人他们眼熟得很,尤其是李长孺,他今早还和他打过一架呢。
“宋靖文,你把我们两个关在这里,莫不是要报今早我和你呛了两句的仇?”
宋靖文只是笑,也不搭话。
秦怀雍和宋靖文打过数次交道,他知道宋靖文的性格,此人十分圆滑世故,就是只笑面虎。所以他也不恼,对付这种人只能耐着性子耗。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沉默不语,不同的是秦怀雍和李长孺脸色铁青,可宋靖文却像是招待来宾一样笑容满面。
他细致的把棉被铺在了地牢风小的地方,还变出了一壶热茶给他们一人倒一杯。
做完这一切,他才献殷勤一样说道,“你们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待在这里我就不满意。”李长孺又呛了他一句。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解决了,毕竟你们要在这里待上个几天。”
“几天?那你是还打算放我们出去喽?”李长孺继续嘲讽着,秦怀雍在一旁无声的叹息,这位大哥能不能有点“我为鱼肉”的自觉性,真就不怕宋靖文恼羞成怒杀了他们?
“这是自然,我只需要你们在这地牢里乖乖待上几天,等到过几日召开的宗门大会定了你们的罪,我才能放你们出去。”
这宗门大会可以说是镜虚圣渊之中最高权力最大的,十大宗门首领齐聚一堂,是用来处理那些棘手的大事。如果十宗门内的人有要事处理,必得先将由头报上去,需要准备个几日才能开会。
秦怀孺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好,心里陡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李长孺也觉察不妙,但还是嘴硬挑衅了一句,“召集宗门大会做什么?讨论我和秦怀雍闯人书房的毛病?”
宋靖文悠哉悠哉的喝完这杯茶,说道,“自然不是,是处理你和秦殿主谋杀我乾坤殿祖师宋泰然一事。”
两个人怔愣片刻,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怀雍开了口,他很平静的问道,“说吧,你给我们设了什么局。”
秦怀雍将手顺势背在身后,在宋靖文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银色小虫子从他手心飞了出来,然后穿墙而出。
地牢实在是太冷了,宋靖文给他们倒的茶早已凉透,他将茶泼在一边,然后又给他们两个人倒了一杯热茶。
“老实说,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也不想这样。”
宋靖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将这一切都告知了他们。
其实他今早听到弟子来报说秦怀雍和李长孺要来探望的宋泰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为他知道宋泰然没有办法见他们,宋泰然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每天心惊胆战、殚精竭力的筹备了一切,才能将将瞒住弟子们。可他有如何瞒住有备而来的永生宗那两个呢?
宋靖文只能用一个最烂的也是最符合宋泰然的借口拖延时间,他只能谎称宋泰然睡着了以此骗过这两个人,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自讨没趣然后离开。可他左等右等,直到中午时分两个人还不打算离开,正在他发愁如何赶走两人的时候,他们突然识趣离开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发现他们并未离开,而是去了宋泰然的书房。
他知道宋泰然的书房里藏着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他也知道如果那些东西被曝光情况会多严重。可他自知他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着急之下,他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乾坤殿最擅长的是幻术,他便用幻术造了他们两个的牌位。趁着他们被幻术迷住的时候打晕了他们,扔在了地牢。
他没办法对付这两个人,也不能让宋泰然的秘密暴露,还不知道如何解释宋泰然不在才能不紊乱人心。
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给秦怀雍和李长孺扣一个杀害宋泰然的罪名,这样三件事都可以解决。
他知道这地牢关不了他们几天,而他最需要的也就是这几天时间。
等宗门大会一开,一切就结束了。
宋靖文很平静的说完了他的整个计划。
李长孺很抓狂的听完了他的整个计划,但他已经没有了发脾气的力气,他最近碰到的疯子又不止这一个。
“我实在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要给宋泰然的失踪准备一个好借口。”宋靖文很愧疚的看着这两个人,“在你们死后,我会多祭拜你们的。”
李长孺冷哼一声,他和那东方文成还真是对绝配。
“只怕你想的太简单了些,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连我们谋杀宋泰文的证据都没有,到时候凭什么相信你!”
宋靖文轻笑道,“这个不难,造具人皮便可了,简单!”
人皮这个词对于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熟悉了些,而东方文成更是个造皮能手。
两个人面面相觑,问道,“你会造人皮?”
他们更想问道是,你和东方文成有什么关系。
宋靖文笑而不语。
秦怀雍也知道他不会回话,索性抓住了他所说的一些别的信息点,问道,“你说你知道宋泰然书房的秘密。”
宋靖文点点头,“我自然知道,我虽不清楚那些东西……”
秦怀雍打断了他,“那你就该知道,宋泰然其实并不算是真的失踪!他一直在附近,因为他还给东方文成定了灵牌,还有东方文成的生平也是他写的!”
宋靖文听完他这些话仍旧无动于衷,“你无需和我说这些,我虽然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但是我并不知具体是什么。所以我无法相信你。“
连喝了四五杯热茶,可是这地牢还是冷。宋靖文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打着寒战说道,“事情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在这里待几日便是!我先告辞了!”
“既然你们不喝热茶,那这茶壶我也拿走了。”
他带走了茶壶,留下了一片极重的结界。
李长孺气得想破口大骂,秦怀雍却指了指旁边,
不知何时,光门开了。苏铭正斜倚在门上,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