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天机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江云霄,见他没有意外的神色表露,便能够通过细节猜测出这两个人暗地里达成了阴暗的交易,大哥可能把自己卖了。
他是个聪明孩子,跟温无欲学了这么久,自然很会演戏,见这些大儒们这么膨胀,便作势道:“大哥,你那些诗水平都差不多,听听就够了,就不要在师傅们面前献丑啦!他们可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文采飞扬,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佩服。”
大儒们很是受用,见阎天机这么有自知之明,一个个皆是欣喜万分,这孩子真是太有前途了,要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
“哪里哪里?那些都是虚名,我们修儒道者,当把复兴儒道当为己任,哪有时间管这些?我们之中哪有人在乎名利?”
“这是自然,如果要比才华,整个玉渊神国有谁能够和我们儒学正宫比?我们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徒儿,你也要向师傅们学习,有些事情确实可以让你满足,但那些低级需求都是普通人才会追求,我们要追求的东西自然更为高级。”
阎天机故意等他们高兴片刻,说完了这才道:“当然,大哥从小便教育我们人生是一场修行,需要镌刻自身,去掉诸如浮名,虚荣,争强好胜这些明显的弱点。”
“好孩子,你真棒!”大儒们摸着阎天机的头,后者敏感之极,下意识便躲开。
阎天机来到陈洛面前,道:“大哥,你那些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谁不知道呀?还有什么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都是些废话,还有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这不都是显而易见吗?师傅们肯定信手拈来,毫无难度,你就只适合在我们几个小孩子面前嚣张了。”
大儒们慌忙摇头,觉得阎天机认了他们这些师父有些膨胀,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能写出这几句话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已经在诗词方面浸淫多年,自然不是你大哥能比,有我们这些师傅,你可不要骄傲……”
他们说着说着便见江云霄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们,似乎觉得有点问题,略微回味后,一群人恍然大悟。
大儒们难得表情和肢体动作完全一致,眼睛瞪得像铜铃,哑然片刻才道:“啥?”
他们把阎天机言语当中的诗词提取出来反复思考,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们的诗词水平虽说不弱,却没有这般让人醍醐灌顶。
大儒们看了看俊逸无双的陈洛,又看了看阎天机,发现这两人分明是一伙的,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院长身上,谁知这糟老头子已经把头偏在一旁,没脸看他们。
啊!原来小丑竟是我们自己!
大儒们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舍不得阎天机,当下便找个理由离开了。
陈洛指责了老五几句,道:“小鬼,能不能对长辈有点尊敬,堂堂大儒肯定比我更有水准,他们只是不想跟我一个小辈计较而已,诗词无高低之分,你这不是落了下乘吗?”
大儒们小鸡吃米搬点头,如蒙大赦。
阎天机吐了吐舌头,感觉自己跟个小机灵鬼一样……等等,他忽然想起之前温无欲说自己是“机灵鬼”,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词语哪有正经玩意儿?诸如巧舌如簧之类。
前些日他还没听懂,现在却突然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原来机灵鬼是这个意思!
卧槽,老四不去写小故事真是可惜了……阎天机心里忍不住吐了个槽。
陈洛可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道:“那些言语你都听厌烦了,这次便送你一首简单易懂的。”
阎天机漫不经心。
大儒们竖起耳朵,尴尬的心思早就已经藏在心里,只要自己不尴尬,什么事都没有,还是求学之路更为重要。
江云霄也难得凝神细听,之前他通过张彻的转达便知,陈洛有难得的诗才,诸如少年侠气,为天地立心这般言语,他自然知道陈洛的水平,不容小觑。
陈洛开门见山道:“求学难如登天,可能学习经年无果,甚至出现学了几十年白读的想法,这是一个思维误区。”
大儒们一听,觉得好有道理,这陈洛有东西的啊!
若不是因为这一点,谁都能成才了,当然,若不是因为读书有一定难度,怎么可能把那些水货筛选掉?读书不就是把那些讨厌读书的人筛选出来吗?这其中有利有弊,并不是他们能够改变。
正因如此,读书人皆有傲气,觉得自己承受了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磨难,压力山大。
儒学正宫那些学子们也是不知前路几何,很多人入学是因为祖上都是读书人,本身并不喜欢,有无数外力阻碍,大部分都是被逼读书,思维不像他们这些大儒们纯粹了。
为此,他们想了无数办法开导,效果甚微。
“今日,我便送你一首《示天机》。”
陈洛没有直接念出来,而是使用精神力化为颜料,在空中印出完整的诗句,让大家都能够看见。
大儒们仔细研读,做恍遭雷击状,纷纷静止下来,自己如果看不懂,那不是有负大儒之名?不懂也要装懂。
不远处,本来在好好修养伤势的陈筠和张彻见状有些不理解。
本来两人早就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见对方没有丝毫动作,自己怎么可能连这一点都不能等?不能落了下乘,谁知两人皆是一动不动,一直僵持。
等到现在,张彻实在是忍不了,便使用言出法随来到了江云霄身旁,陈筠见状紧随其后。
两人本来有些不以为意,目光落在《示天机》上,却突然间改变了想法。
脑子里只有几次词语复现:简单,易懂,大道至简,恍然大悟。
这对他们这些读了一辈子书的大儒来说,更是能够戳到内心。
阎天机对诗词不太喜欢,丝毫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见师傅们纷纷目瞪口呆,觉得这些文人真是矫情,有些过头了。
他望向《示天机》,其上写着:“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注:出自陆游《冬夜读书示子聿》)
阎天机一脸茫然,这首诗不是一般般吗?好像还没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写得好,这些人至于这样吗?是他不懂诗词之美,还是这首诗意境太高了?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