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听到这一声机关吻合的声音,裴云婠就知自己赌对了!
向死而生,意重在生。
与生有关的数字,裴云婠就联想到了生辰日。
而在荥阳公主府,此处必然是荥阳公主的地盘,那么,用谁的生辰日设置机关,那就太显而易见了。
只可能是荥阳公主自己的生辰日,或者是她的女儿秀阳郡主的生辰日。
而小圆环只有两个,表示生辰日是两个数字的。
荥阳公主的生辰日是在正月十五,既是“115”,有三位数字。
秀阳郡主的生辰日是在六月初六,而“66”恰好就是两位数字。
裴云婠这般推测,就在圆盘上转出了“66”这两个数字。
结果,机关确实打开了。
那一堵中空的石壁在二人的背后应声而开。
裴云婠转身,拉着浮光往里走。
里面依然是一间石室,大小与那间堆满了金银珠宝的石室差不多。
只不过,里面存放的东西井然有序,并且,全部的台面都是一尘不染。
两相对比,反而是外面的那些蒙上了不少灰的金银珠宝,待遇还不及此处。
裴云婠看着眼前的一个个楠木锦盒,心中猜想难道这些盒子里面装的都是比外面的金银珠宝还要更加贵重之物?
一想到这个可能,裴云婠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楠木锦盒。
锦盒里摆放着一顶虎头帽与一双虎头鞋。
虎头帽与虎头鞋上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二者的材质用料都是上乘,只不过年份有些久远,就算是精心保存,也有些显旧。
特别是看上去好像经常被人拿出来细细抚摸摩挲,因此才显的陈旧不少。
裴云婠带着好奇与犹疑,打开了第二个楠木锦盒。
里面装的是几件婴孩的小衣裳,也都是穿过的,有浆洗过的痕迹。
裴云婠再打开第三第四个楠木盒子,同时看向浮光,“浮光,你把那边的几个盒子打开瞧瞧。”
二人接连打开了十来个楠木盒子。
盒子里装的都是些小娃娃的衣物用具玩具之类。
从婴幼儿时期到四五岁年纪的都有。
“浮光,你觉不觉得奇怪啊?”裴云婠一脸狐疑地看向浮光。
浮光点了点头,“外间的金银珠宝蒙尘,此处却用楠木盒子装着些孩童用过的旧物,确实怪哉!”
裴云婠摸着下巴瞧着这些并不眼熟的孩童用物,心中思量不止。
这些孩童用物有些辨认不出是男婴还是女婴所用,但渐渐地却可以看出是女娃娃所用之物。
裴云婠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因此,她并不能确定这些用物是不是秀阳郡主小时候用过的。
直到……
裴云婠打开了一个装着一套红色的女子骑马装的楠木锦盒。
只看了一眼,裴云婠就想起了这一套骑马装是秀阳郡主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穿过的。
彼时,是秀阳郡主的十岁生辰礼。
而她早早就嚷着要在十岁的生辰日那天学骑马。
于是,永寿帝在那日送了秀阳郡主一批小灵驹。
荥阳公主则是送了这一套骑马装,并亲自教了秀阳郡主骑马。
红衣似火,衣袍猎猎,英姿飒爽。
裴云婠远远瞧着荥阳公主抱着秀阳郡主驾马驰骋,羡慕不已。
裴云婠忍不住伸手从锦盒里拿出骑马装,展开来,细细瞧着,轻轻地摸索着……
裴云婠还在秀阳郡主的十岁生辰日那天曾听闻,这一件骑马装是荥阳公主亲自守着绣娘,在旁看着绣娘如何一针一线绣好的。
荥阳公主根本不会女工,但给秀阳郡主裁制的衣裳,她都亲自监工。
生怕绣娘们不仔细,藏了线头在衣裳里,磕着了秀阳郡主。
虽不是亲力亲为地裁衣,但这一份心意,依然让人动容。
裴云婠当时听得,除了心酸就是羡慕。
她那时也不过十来岁,自幼没有娘亲,看着荥阳公主宠爱秀阳郡主,她如何不羡慕?
眼下看到荥阳公主竟然将秀阳郡主穿过的衣物还如珍如宝地用楠木锦盒保存起来,裴云婠也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涩。
楠木防潮防腐防虫蛀,是上等的好木材,只是价格不低。
而荥阳公主将金银财宝随意地堆在地上,反而将秀阳郡主的旧衣裳用楠木封存。
尤其可见荥阳公主爱女之心。
若是在先前,裴云婠还犹疑荥阳公主为何会选择自焚。
但是,到得此刻,裴云婠却有些释然了。
纵使荥阳公主再怕疼爱美,但被她视为比金银财宝还要更加重要的亲生女儿都没了,生无可恋的她会选择以与女儿同样的方式死去,也就不难以理解了。
此时此刻,裴云婠的心中除了羡慕,就是酸涩。
她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骑马装,手下的触感柔顺,确实连一个隐藏的线头都无。
想必那些给秀阳郡主裁制衣裳的绣娘,每次被荥阳公主盯着干活,都是诚惶诚恐,苦不堪言吧……
忽然,当裴云婠的手抚摸到骑马装的下摆时,发现了不对劲。
“奇怪……我明明记得秀阳郡主那日学骑马,把这套骑马装给摔坏了啊。”裴云婠摩挲着完好无损的下摆,面色疑惑。
秀阳郡主当日跟着荥阳公主驰骋了两圈之后,就嚷着要自己单独骑马。
荥阳公主无奈之下,就将秀阳郡主抱到了那一匹永寿帝送的小灵驹之上。
秀阳郡主一心求成,根本不同小灵驹沟通,她刚刚坐到小灵驹的背上,就扬鞭打了小灵驹一鞭子,小灵驹吃痛,当即就撒开丫子跑起来……
于是,小灵驹没跑几步,连缰绳都没抓稳的秀阳郡主就从小灵驹的背上摔了下来,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秀阳郡主当时摔得那叫一个惨啊!
不止摔花了脸,浑身上下还磕破了多处皮。
而她身上的骑马装,下摆处更是被扯开一个大大的口子。
秀阳郡主那日受了惊吓,她也是自那日以后,发誓一定要学会骑马。
自此,就有了那一个骑马在街上无比嚣张狂妄的秀阳郡主。
浮光听得裴云婠的疑惑话语,当即问道:“或许是秀阳郡主有两套一模一样的骑马装呢?”
“也许吧……”裴云婠放下骑马装,也无心再看别的那些还未打开的楠木盒子。
因为她从这一件骑马装可以看出,这间石室就是荥阳公主用来收藏秀阳郡主用过的旧物的。
对秀阳郡主用过的旧物都视若珍宝,反而让真正的金银珠宝蒙尘。
对于荥阳公主的这一份母爱,裴云婠也是动容且服气的。
终究与自己无关,裴云婠也无心在此过多停留。
她和浮光将打开的楠木锦盒原样关上,再在石室里查看是否有通往外面的出口。
果不其然,这间石室里也有一个圆盘机关,打开机关的字符同样是“66”。
裴云婠和浮光在机关打开之后出去查看了一番,发现是一条通往荥阳公主寝居的甬道。
甬道的出口机关又是一个油灯底座,字符排列是从下到上依次是“0——9”。
出了甬道是一间小石室,石室上方就是荥阳公主的寝居。
因为荥阳公主的寝居被烧毁,也就暴露了小石室的入口。
所以,小石室里有人为搜寻过的痕迹。
裴云婠猜想大概是苏楚昇派人来搜寻过,却是一无所获。
确认了这一条路的通向后,裴云婠和浮光就原路返回,经过那堆满金银珠宝的石室时,裴云婠问浮光,“看着这些金银财宝,你可曾动心?”
浮光点点头,再摇了摇头。
“何意?”
浮光道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也曾,也不曾。”
裴云婠:“……”
得,这会儿又变成高冷小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