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府慕家。
彦乘风再熟悉不过。
因为彦乘风的嫡亲姑奶奶当年爱才不爱富,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一个寒门秀才,也就是慕光远的亲爹。
慕家就是靠着彦乘风姑奶奶的嫁妆而发的家。
之后,慕家在彦乘风的姑奶奶的操持下,效仿八宝楼而开了第一家多宝楼。
而随着三代人的经营,慕家就将多宝楼开了数家,并且,还做了别的生意,成了青陵府首富。
彦家也是因着彦乘风姑奶奶的缘故,不愿两家抢生意而闹僵,因此,在彦乘风祖父那一代,就开始向青陵府外发展。
渐渐地,彦家的生意重心也就不在青陵府了。
彦乘风的姑奶奶年轻时为了慕家的生意而累坏了身体,头胎小产之后就再也没怀上孩子,不得已同意让丈夫纳妾。
慕光远就是妾室生的儿子。
而彦乘风的姑奶奶直到离世,也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彦家与慕家虽然有着姻亲关系,但自从彦乘风的姑奶奶在三十多岁离世后,又没有后辈维系两家的亲戚关系,并且,渐渐壮大起来的慕家就屡屡做出抢彦家生意的不齿行为。
于是,两家彻底地断了来往,成了生意上的死对头。
彦乘风出生时,他的姑奶奶早已经作古,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大人们说慕家如何忘恩负义的一些话。
而他作为家里的嫡长子嫡长孙,从小就被赋予很大的期望,也被家族的人叮嘱,一定不要与慕家人来往。
因为家中长辈都被慕家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
今日,彦乘风听得裴云婠的提醒,颇为惊讶,忍不住问道:“为何如此说?”
裴云婠胡乱找了个理由,“大概是不合眼缘。”
彦乘风:“……”
***
裴云婠离开账房就去刚刚与冬儿分开的那个地方等。
只等一会儿,就见冬儿匆匆跑来。
裴云婠就假装是从净房里出来,正朝着雅间方向回去,恰好遇到了冬儿。
冬儿看到裴云婠,惊问:“夫人,您怎么还在此?”
裴云婠状似微微揉了揉小腹,眉头也微微皱起,“许是小日子要来了,小腹有些疼,就在净房里久待了一会儿。”
裴云婠的话,半真半假,她根本没去净房,但小腹微疼却是真的。
裴云婠去年及笄成年,葵水却是今年的六月份才初至,颇为姗姗来迟。
并且,才来两次小日子,前后间隔时间很不稳定。
裴云婠推算这第三次应该是八月上旬要来才是,偏偏今日都已经八月十六,还不见赶来。
师父老人家以前教裴云婠医术的时候,就说过葵水初至,前期不规律大多也都是正常现象。
裴云婠也就没放在心上。
冬儿一听裴云婠说是小日子要来而不舒服,也没有任何怀疑,她立马上前扶着裴云婠,“夫人,咱们先回雅间,等那些人吃完就回府,奴婢回去给你烧小炉子。”
冬儿说的那些人,自然指的是裴老爷子五人了。
裴云婠看着换了衣裳的冬儿,关心地问道:“冬儿,你身上可有烫伤?”
冬儿回答道:“不碍事,抹上了厨娘给的烫伤膏后,清清凉凉的,一点都不疼了。”
裴云婠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烫伤膏还是她留下来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很有可能不察而烫伤。
裴云婠自己做的烫伤膏,见效奇快,功效上佳。
二人就一边说着话一边回雅间。
等在雅间里的护卫见二人迟迟不回,都有些着急了,正准备出门去寻,就看到冬儿扶着裴云婠回来了。
“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耽误了些时辰。”冬儿向护卫解释了一句。
护卫也就不再怀疑什么。
裴云婠坐回原先的座位等着这一行人吃完,也等着隔壁的裴老爷子等人吃完。
对于跟着裴老爷子等人的护卫,裴云婠刻意不予理会,她就是要造成这种强烈的反差之感。
而在隔壁的裴老爷子这五人,吃完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叫来了另一桌子菜。
直到吃得再也塞不下了,都要吃吐了,才罢休。
付账的小厮又是冷着脸付了银子。
他身上还留着一千两银票应急,结完账就剩几角碎银子。
因为裴老爷子五个人专挑贵的菜品点。
而素食居里卖得贵的菜,能卖到几十两上百两银子一份。
所以,这些人吃了两大桌子菜,将近一千两。
至于跟着裴云婠去隔壁雅间的几个人,因为是随意点菜,一桌子菜倒是不贵。
两相对比,这一桌菜甚至是可以忽略的。
裴云婠等小厮结完账,就让裴老爷子五人各自上马车。
因为两辆马车里都堆了许多五人在锦绣楼里买的东西,再坐上人就会显得拥挤。
裴云婠就说她要走路回侯府,让冬儿与那个护卫跟着,其余人则跟着马车回去。
因为是裴云婠主动提出让护卫与冬儿陪着,隽云侯府的其余人也就没说什么,就照着办了。
“夫人,您身子不舒服,要不还是租个轿子回去吧?”冬儿颇为关心地道。
裴云婠点点头,“如此,也好。”
于是,三人去到附近的车马行,租了顶二人抬小轿。
裴云婠坐上轿子,闭目养神。
冬儿与护卫一左一右地跟在轿子旁走着。
两个轿夫声称熟悉去隽云侯府的近路,可以缩短一半路程,问裴云婠是否要走近路,裴云婠就让冬儿决定。
冬儿想了想,再与护卫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也就答应了。
于是,两个轿夫就抬着轿子偏离了主街道,拐进了一处隐蔽的巷子里。
越往巷子深处走,越不见行人。
冬儿与护卫渐渐就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劲了……
而在二人起疑之前,两个麻袋就兜头兜脑地对着二人罩了下来。
二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人点了周身的数道大穴,喊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两个轿夫抬着轿子拐进了一处宅子,冬儿与护卫则被凭空出现的浮屠像是拎小鸡一般拎到了宅子里。
轿子停下的那一刻,裴云婠立即从轿子里出来,就看到拎着冬儿与护卫的浮屠,以及从堂屋里走出来的柳绿。
轿子里有浮屠事先给裴云婠准备好的易容工具,裴云婠坐在轿子里的这一路都是在做着准备。
浮屠将冬儿与护卫交给两个扮作轿夫的手下。
两个手下立即按照先前的吩咐,将冬儿与护卫带进屋去审问,从二人的嘴里挖出有用信息。
浮屠则把裴云婠带去另一间屋子,“小师妹,动作要快,外面还有一波人跟着,只是暂时被我的人引开了。”
“好。”裴云婠动作麻利地给浮屠与柳绿二人易容。
浮屠取代护卫,柳绿取代冬儿,裴云婠要以这一招“偷梁换柱”而把浮屠与绿柳带进隽云侯府,带在自己的身边,以助自己行事。
这件事,裴云婠昨晚用藏在小狸猫身上的炭笔和纸写了封信,让浮屠今日带人如此配合。
小狸猫半夜趁人不备去给裴云婠送的信。
因此,今日裴云婠从隽云侯府里出来,就有浮屠派着的人跟着,及时向浮屠告知裴云婠的动向。
裴云婠说要走路回去,而不说租轿子马车之类,就是等着冬儿自己提出来。
因此,等到浮屠的手下扮作轿夫后,还提议要抄近路,就不会容易引起怀疑,因为不是裴云婠提出的要租轿子。
“大师兄,可有吩咐你的手下温柔些?”裴云婠今日瞧着冬儿与护卫看起来其实还挺好的,就不愿太为难二人。
毕竟二人也只是受着苏楚昇的命令行事而已,二人与裴云婠又无仇无恨的。
“吩咐了,只要他们没跟着苏楚昇做些缺德害命的事,不会怎么为难他们的。”宗门里的教导是“与人为善”,浮屠也一直秉承这个宗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加倍奉还!